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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得容易(144)+番外

太子,远远冲着这个最小的弟弟笑,还吩咐宫人照看好他,别让他磕着头,心里却在帐本上深深记上了一笔。

父亲自来不喜欢他,太子越是长大便越是放弃了讨父亲的喜欢,他渐渐明白,他一出生便同别人不一样,便是皇帝废后,他也依旧是嫡长子,而有他在,母亲再不得喜欢,也依旧把这皇后的位子坐的牢牢的。

他便是万事不出挑,做到中等,依旧还是众人嘴里得着美誉最多的,只有一样,他得宽和大气,弟弟们闹他不能生气,后宫里头闹,他也不能站出来为亲娘撑腰。

太子老成持重,为人谦逊,便是对待宫人太监也温和有礼,披着这么一张皮,只要忍到今上变成先帝,他就能吐气扬眉,这些个当他好性随意拿捏的人,会发抖跪在他面前求情,祈求宽恕。

他头一个要惩治的就是元贵妃,西宫里头不及修葺的宫室多的就是,择一处最破败的让她安身,收回幼弟的封地,让他这辈子呆在京中,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高兴了,就赏他一口,不高兴了,就斥责一番。

这些想头自他七八岁起便有了,他身边宫人说的,奶嬷嬷说的,还有亲娘张皇后说的,这个圈在他心里越画越大,便是靠着这些想头才能支撑着他在人前宽和大度。

到他年长些,进了书房读了书,拜了师傅,接触的人越来越多,见识愈来愈广,帐本上的欠债的人就越来越多,姓了于自不能放过,绕着他们捡好处的,自然也不能放过。这一个个,都不能放过,叫他们知道天下是谁的天下!

颜连章连池鱼都算不上,顶多是只虾米,担着差事还没个正经的官阶,好好的从五品帽子飞去了,还不如就在穗州不挪动。

他既是去办苦差的,那儿又没有官邸可住,只得先往庄子上住着,苦中作乐道:“倒也好,我办着皇差,还能管着铺子。”

纪氏却皱了眉:“这哪里是叫你去办差,是拿了你填火坑呢,叫办宴,银子可支下来了?少不得还得先填付了去,再扯皮要银子,又怎么要得回来。”

别个当的都是发财的差事,偏他财还没发,先得填银子,也怪不得下边百姓不喜“进贡”这个词了,太湖石要征夫拉石,如今这红云宴可也得买树护树运树,太液池一溜儿都得种上,少说也要一千株。

“总归不是我一个担着差,我上头还有一个呢,你也莫急,办了这差事,我便再不沾这些,等朝中稳妥了,再起复。”他说这些话,纪氏半点儿也不当真,男人哪个不贪权,十年寒窗苦过来的,抓上手里头的东西哪还有放手的道理。

这一趟若是差办好了,自然放不下,若是办不好,兴许还能够出脱,她叹一声,理了一两箱子夏日衣衫出来,临到要走才问:“可要安排了人跟着老爷去?我这儿只怕脱不开身。”

明蓁笄礼不说,官哥儿也才周岁,哪里放得下他,颜连章赶紧摆手:“不过小半年光景,我怕也不得闲的,如今都几月了,要赶着花期挑出树株来,再挪到船上运回来,这功夫一点耽误不得,你且别忧心这些个,我理会的。”

纪氏嘴角一翘,却半句也不提出来,等张姨娘送了孝敬的衣裳,话里话外的想跟着去穗州,纪氏只作听不懂,张姨娘回去扯烂了两条帕子,到底存了希望,下回再请安便道:“这山长水远的,老爷身边没个照应。”

纪氏睇她一眼,笑起来:“老爷去,是办急差,就住在官府后衙,二门都没有,哪里看顾得过来。”

张姨娘面上发红,回去便“病”了,她一贯会弄这些个事体,是真病还是躲羞大家心里都明白,她还真个叫人煎药,开了盖儿散出一院子药味来,惹得明洛气的要搬来同明沅住,说那一屋药味儿都浸到衣裳里去了,把她新做的绉绸满地桃花裙子都熏黄了。

光看明洛这样,就知道张姨娘是假病,明沅微微一笑:“你要来我便扫榻相迎,只不能长住,一二日便罢了,久了成什么样子。”

明洛挽了明沅的胳膊:“我又不蠢,若是咱们姐妹再多些,便不光你一处能借住了,你可不知道,我姨娘聒噪的很。”她是烦不胜烦,这才出来躲清净的。

送走了颜连章,纪氏立时就把明潼送回了纪家:“你曾外祖母身上不好,娘这儿脱不开身去,你替娘尽尽孝,我是曾外祖母跟前长大的,可千万替我尽心。”

光是绣活计也还是磨不出性子来,纪氏越看女儿这付脾气越是心惊,往回去说了一回,纪老太太拍了板:“你把她送我这儿来,她这是当局者迷,眼前雾不散,这辈子也清醒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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