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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得容易(911)+番外

死了婆母是一桩,夜里小夫妻分c黄而睡,纪舜华能起来守灵的时候守着夜夜不离,等发送出去,他又替黄氏抄起经来。

在外头深情厚意算得甚,黄氏才进门的时候,不也妆乖骗住了老大,揭下面具都是一个样儿,她比黄氏还更差些,连个能撑腰的丈夫都没有。

徐蕴宜吸一口气,她自家也知道名头再不好听,可曾氏打的主意,她心里也明白,嬷嬷走的时候千叮万嘱,涕泪横流,哭着黄氏这辈子命有多苦,又说起曾氏怎么磨搓她的。

这些话纪舜华不止听了一次,头回听着怜惜母亲,听的多了便也觉得厌烦,到黄氏死了再听,心底怎么不酸。

曾氏就觑着这个空,先哄住她,显着看重她,把管家的事抛给她去,哪知道徐蕴宜竟不接口,垂了脸儿陪坐了,半晌才答一句:“祖母言重了,太太身上不好,我早就知道,只恨没能早些尽孝。”

轻飘飘揭了过去,这个名头一旦认下,就再甩不脱了,要说厉害,徐家没遭难的时候,徐夫人可不比谁都厉害,可再厉害有甚用,一朝大厦倾,往日那点手段再没用处。

徐蕴宜心里明白只不接口,只你八风不动了,她才无机可乘,听着曾氏话里绕来绕去,明着褒来暗着贬,她只不接口。

曾氏说得几句,就觉着这个新媳妇滑不溜手,拿捏不住,干脆把香饵抛出来:“我原还怕你面嫩,诸多事情管不得,这丧事一办,你倒是个能干的,这家原是你婆婆当着,她这春秋正好偏撒了手,这担子,且得落到你身上。”

徐蕴宜嘴唇一抿,作惶恐的模样来:“这怎么敢,前头还有嫂嫂呢,嫂嫂聪明才智多胜于我,有她在前头,祖母提这话臊也臊死我了。”

要曾氏挑明沅的毛病,还真是挑不出来,说她没见过世面?那可不是打了颜家的脸。说她理不得家?那便是把纪氏也给骂了进去,伸手打了自家的脸。甚都不能挑剔,曾氏便咳嗽一声:“你看看,你大哥虽说是守孝,俸禄停了,差事却没停,他身边哪儿离得了人,总要去江宁的,我岂是那等为着自家舒心快活,就不顾小辈的人,舜英身边不能离了人,这家也只有你来当了。”

徐蕴宜垂头弄了弄衣带子:“我也知道祖母辛苦,可这么一大家子,我怎么能当得,再不然,还有婶娘呢。”

不论曾氏怎么引她,只不肯松口,油盐不进,倒把曾氏说烦了,干脆一挥手叫她回屋去,徐蕴宜却没回屋,反去了明沅屋里头,把这事儿当作奇闻告诉她:“家里如何,我一字不知,怎么敢接这个活计。”

徐蕴宜既没接下管家事,又转身去了明沅处,曾氏便知道这个孙媳妇拿捏不得,气得咬牙,在寒衣节上头发作出来:“这衣裳怎么用彩的,你婆母新丧,穿不得这个,便要载也得载一件白衣来。”

分明知道纪舜华为着送寒衣这一日办了许多差事,路口的引魂不说,一大早就去拜坟头,厨房里炸得许多小ròu丸子,裹了鱼ròu馅儿小饺子,还去南纸店采买了许多彩色蜡花纸,牡丹青莲菊花蝴蝶,还花银子扎了个院子来,瓦窗屋c黄样样俱全,堆得满满的,只等着傍晚在门边烧给黄氏。

她此时挑了理,纪舜华又正在伤痛中,打的就是叫他远了徐蕴宜的心思,这送寒衣新鬼穿白,旧鬼穿彩,俱是风俗,她要挑错也实是挑着了的。

徐蕴宜确是没预备下白的,也赶不及再裁一套白的出来,给婆婆的衣裳精工细绣,料子不说绣活也是数得出一二来的,她才要说话,明沅笑了一声:“白的是由着我来预备的,难道太太只是弟妹的太太,便不是我的了?”

一句话堵了曾氏,两个儿媳妇,一个预备一件,她扯扯脸皮不说话,祭了先祖,便回了屋去,纪怀信也没心性要给妻子送寒衣,纪舜英跟明沅略站了站,纪舜华却守得门,自日初落到星渐升,外头该哭的该烧的都散了,他才折反回来。

看见徐蕴宜立在门边等他,他伸手握了徐蕴宜的手:“是我委屈了你。”三年之后又得再守一年,徐蕴宜摇一摇头:“不必同我说这些话。”

明沅回了屋就替纪舜英绞帕子擦脸,小桌上铺得满是纸字,连汤圆都知道不能碰,指头碰着一点点,又缩回去,一双眼睛星星似的忽闪,看见纪舜英不恼她,她便得意起来。

纪舜英是知道黄氏心病的,原来不怕她,子不语怪力乱神,他再不信这些,可有了女儿又不一样,就怕黄氏死都死了,还肯放过,小人儿眼睛干净,看见甚个吓着了她,写得论语圣人书,把这些个压在枕头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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