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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身(11)+番外

作者: 鼎儿 阅读记录

周景棠突然有一种自己在自取其辱的感觉,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给脸不要脸,上一个让他这么不爽的人现在还在柳城第一人民医院。

周景棠气笑了,盯着沈栖,带有威胁意味地皮笑肉不笑。

“真的,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和我出去,”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最后一次机会,走到他身边,他既往不咎。

沈栖这次懒得和他浪费力气,转身进了屋子里。

得了,周景棠确认了。

沈栖这是在把他的底线摁地上反复摩擦。

走出巷子口的时候,林远和宁哲各自趴在各自的摩托车上闭目养神,见他出来了才直起腰。

“这人挺刚啊,”林远说,“说不来还真不来。”

宁哲笑得挺贼,用手比成照相机的样子对准周景棠,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说:“来,记录一下,千禧年,十月十七,天气阴,我们景哥,第一次被人拒绝!”

周景棠一肚子火正没地撒,闻言给他一脚,揣到摩托车上,连车带人地摔地上。

宁哲也是一个不怕死的,爬起来继续说:“说起来沈栖占了我们景哥好多个第一啊,林远你看,第一次被拒绝,第一次被骗,第一次被无视……”

“有完没完?”

周景棠冷下声,宁哲看出来是真生气了,便躲在林远身后,默默地闭嘴了。

周景棠回想着宁哲最后的话,眼底匍匐着一层怒意。

真行啊,沈木西。

另一边,沈栖正伏在书桌前整理自己的课堂笔记,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周景棠记恨上的事情。

他脑子不算灵光,学习上更是不进则退,平时学得刻苦才能保持中上的成绩,一丝一毫都不敢懈怠。

学习的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天便黑了下来。十月中天气里还带着三分凉气,他身上出了一层层薄薄的汗,便下楼去提一桶水上来洗澡。

提着水桶走到楼梯间的时候,房东先生见了连忙过来帮忙,念叨着:“栖栖,女孩子提不了满,下次提半桶就好了。”

沈栖知道那是别人的善意,可是有那么一瞬间,他从心里产生了一种想要上前抢过那只水桶的强烈冲动。

他不是女孩子。

房东先生把水桶放在了沈栖的房间门口,说:“我女儿要是有你一半乖就好了。”

沈栖笑笑没有说话,把水桶提进了自己房间。

逼仄狭小的空间里,像一个牢笼,关着人心底隐秘的心事。褪去了衣衫,牢笼里的那个少年直视着最真实的自己,竟一时分不清真假。

他是男生。

却做了妈妈的女儿。

沈栖突然想哭,可是他掐住了自己的手心,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可以哭了。

从十二岁那年开始,就不可以把眼泪当做寻常了。

☆、第九章

柳城的冬天来得早,虽比不上北方大雪纷飞,但到了十二月的时候,银雪还是把这座城市染成了白色。

南方的湿冷相较于北方要来得刺骨,有时候穿得薄了会冻得骨头疼。

早在十一月初的时候,沈清竹便把沈栖过冬的衣物送过了,还备了一条厚毯子,嘱咐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要踢被子。

班级里分成两种人,要温度的和要风度的,前者如沈栖,大棉袄叠穿校服,脑袋埋进了衣服里,平时跑快点都难。后者如周景棠,窗外飘雪他依旧只穿了一件外套内搭英伦针织衫,那件校服,校长亲自来请都没能让他穿上。

2000年那会儿信息发展闭塞,大多数人家有一台座机便是最好的了,沈栖家里并没有座机,沈清竹每个星期给他打电话,都要走到镇北的电话亭。

房东太太说沈清竹来电话的时候,沈栖正在洗衣服,他连忙放下跑过去接的时候,手上全是水,房东太太笑着给他拿毛巾,说:“到底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念家了。”

沈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已经不是孩子了,但是他很想念沈清竹,她是他的母亲,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沈清竹在一天,他就是有家可归的人。

“栖栖,钱还够用吗?”沈清竹问。

沈栖说够用,又嘱咐:“您注意身体,不要熬夜做蒸糕了,我可以少花一点。您最近还咳嗽吗。”

那头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沈栖的心跟着揪着疼,很久之后平复下来,沈清竹说:“老毛病了,没事。”

沈清竹问:“上次托周婶给你带的维生素,你吃了吗?”

沈栖想起来了,上个星期周婶来柳城走亲戚,沈清竹请她捎了一瓶维生素E,周婶送来的时候他怔了好一会儿,因为十二岁那年吃了好几个月,骨头都发疼,沈清竹说是因为长个子。虽然说是这样说,沈清竹后来也让他停了,怎么现在又让他继续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