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身(31)+番外
“指不定是人家自己传的,虚荣呗。”
“那你们说,沈栖家那样,周景棠干嘛还整天黏着他?”
提到这里,算是班上所有女生最不爽的一点了,有人笑得别有深意:“指不定啊,人家有什么过人之处呢?高一刚开始那会儿,周景棠可是没给沈栖好脸色过,大家都知道周景棠烦沈栖。后来也不知道这沈栖用了什么招,周景棠就变了。”
“呦……这过人之处嘛,除了周景棠这种富二代,其他人可消受不起。”
大家心领神会。有了这么一个消遣的靶子,大家算是有了共鸣了,男生们说着说着便更夸张了,什么猥琐恶心的话都有。女生们乐见其成,反正大家都不喜欢沈栖。
少年似乎是一个算得上美好的词,可是少年们揣测别人,用的都是最满的恶意。他们杀人不用刀子,张张嘴,又不用负责。
沈栖对身边人的态度一向都没有什么反应,他很多年前就已经放弃了交朋友的想法。
三月中旬的时候,周景棠外公突然病重,津城那边忙得不可开交,无数双眼睛盯着台面。
周景棠请了长假,他是两姓的独生子,他外公只有这么一个外孙,他必须回去守着。
周景棠走得挺急的,假是周兰请的,津城那边派来的司机等在政区大楼下。
“沈木西,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想我了给我打电话。”周景棠说。
沈栖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周景棠拿不准,说:“不知道,不过等天气放晴了,我一定回来请你吃冰棍。”
等天气放晴,沈栖想,那得等很久吧。
“沈木西,记得想我。”
周景棠突然靠近他,贴着他耳边说:“沈木西,等我回来,送你一个男朋友好不好?”
他笑声爽朗,说:“没有早恋过的人生不完整,我主要是想让你完满。”
沈栖傻愣愣地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想彻底冲动放任一次,说好。可他到底冷静了下来,只能静静地看着他。
周景棠上了车,黑色的轿车慢慢向前,最后消失在车流里。
这天的微风很躁,明明不冷不热,却让人由内而外地深感烦躁和不安,乌云仿佛是压到了头顶上。
人海如潮,车流如水。
沈栖在原地站了很久,明明已经和周景棠约好了再见,可是看着他离开,他心里倏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接下来的日子,沈清竹依旧音信全无,周景棠回津城了,沈栖觉得自己一下子又回到了刚到柳城的那会儿,每天上学放学,不和任何人说话。
课间他偶尔习惯性地回头,周景棠的座位空空如也。
周景棠把那辆白色自行车留给了他,让他每天骑着上下学,不要再傻愣愣地自己走。
晚上的时候,沈栖趴在窗户前的桌上,他已经做完了作业,却还是坐在这里。
对面周景棠的房间一直都是黑漆漆的。
他突然很想看到周景棠站在那里,冲着他笑,然后给他丢好吃的过来。
周景棠走后的第二天,沈栖就去房东太太家,借了座机给周景棠打电话。
“景棠?”沈栖有些紧张,“你外公还好吗?”
那边似乎很忙,闹了很久才安静下来,听到周景棠说:“沈木西,你是想我了吗?我外公这边目前还算稳定。”
其实哪里还算稳定,医生已经给穆家老爷子连续下了三张病危通知书,目前还在重症监护室里待着。只是这些告诉沈栖,除了让他跟着难过,并没有什么用。
“沈木西,你乖啊,”周景棠说。
沈栖拿着听筒没有说话,却在这边点了点头。
和周景棠的电话寥寥数语,沈栖挂了电话之后又给了房东太太一些钱。
他回了自己屋子,把自己放在床板下的铁盒子拿了出来。这是他用来存钱的,沈清竹离开之前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给了他。
他数了又数,默默打算,给沈清竹治疗需要多少,照顾沈清竹需要多少,他又能剩得了多少,能不能稍微企及周景棠说的那个关于出国的梦。
沈栖这年十七岁,他心里有一个只敢偷偷想,不敢放到太阳底下的念头,那就是,他想和周景棠一起出国。
第二天的课堂,沈栖如往常一样认真听讲,中午吃饭去了食堂,下午的时候宁哲和林远死活要拉着他一起去外面的饭馆。
“景棠说了,得监督你吃得好点,他把生活费都给我留了,”林远说。
沈栖抵不住他俩,投降去了。
晚自习的时候,宁哲和林远把人送回来之后就走了。
宁哲高三了快疯了,决定带着林远逃晚自习,两个人出去疯晚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