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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身(57)+番外

作者: 鼎儿 阅读记录

沈栖依旧恍惚,和钟承霖交换了电话号码,断断续续地联系了近两个月后,他都还没有搞清楚,他是姓周还是姓邹。

张浩听到他叫周承霖的时候,礼貌又不失尴尬地提醒他:“钟承霖,谢谢。”

沈栖“哦”了一声。

钟承霖听到张浩说起这个对话的时候笑得直不起腰,他突然觉得清清冷冷的沈栖好可爱啊。他表示,之前听到沈栖叫他邹承霖的时候,他没有往沈栖没记住他名字这里想,他以为是沈栖的口音。

“神他妈口音。”张浩说。

钟承霖笑笑不说话。

他出柜那年二十岁出头,想给自己喜欢的人一个未来,后来被打得头破血流才知道那个人已经向父母妥协,他便想也好,这个未来给以后喜欢的人吧。然后二十四岁这年,他遇见了沈栖。

他觉得幸好,幸好他一个人挺过来了,以后能和沈栖在一起的话,那些可怕的事情不用经历第二遍了。

然而他发现,沈栖的世界似乎有铜墙铁壁,他怎么也进不去。可是又不想放弃,于这个世上,很难再遇见一个第一眼就喜欢的人。

岁月泼墨留白,总得遇见一个人。

时间匆匆流逝,光阴似箭如梭,所有的事情都在一点一点地推进,带走一些东西,也留下一些痕迹。

2007年年尾的时候,沈栖的治疗算是告一段落了,他心中已经平复了很多事情,得不到的,失去的,难以释怀的,都算了,都作罢。

如张浩所说,人之所以折磨自己,一定是想借着这份痛来让自己铭记些什么。

可是作茧自缚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那些无法原谅的事情,那就不原谅了,不原谅沈清竹了,也不原谅那些把自己尊严扒光的人们。

治疗结束了,张浩不再是沈栖的医生了,他死活嚷嚷着要做沈栖的朋友。

沈栖不做拒绝,可是他潜意识里觉得张浩是在可怜自己。他怕了朋友二字,他还能想起林远和宁哲指责自己的每个细微的表情。

四月时,徐东程的一个合作伙伴送给他好几张著名景区的门票,他腾出时间,特地带着家人一起去游玩。

阮长苓很喜欢张浩和钟承霖,一家人的活动还把他俩叫上了。

徐东程知道她是还没有死了撮合钟承霖和沈栖的心。

灵山是自然景区,如今是旺季,人流量很大,山脚坡下的桃花林里有很多拍照的人。阮长苓在山脚下铺了野餐布,摆了很多甜品零食,给每个人都准备了水。

徐晓晓和徐杨缠着沈栖玩,一直都像两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沈栖后面。

灵山有弯弯绕绕的石梯可以上山,阮长苓想让钟承霖和沈栖独处,便叫住了徐晓晓和徐杨,提议让钟承霖带沈栖上去看看。

沈栖走得很慢,钟承霖在他身旁配合着他的脚步。他们都不是话多的人,一路上几乎都没有说话。

灵山上有座古寺,供了很多神佛,有很多慕名而来的游客,在寺外便开始叩首。

沈栖站在古寺外开始双手合十,钟承霖待他睁开眼后问他:“你信这些?”

沈栖说:“以前不信。”

“那你现在信了吗?”

“信了。”

“为什么?”

“因为,想求些东西。”

钟承霖觉得很稀奇,他一度觉得沈栖是个无欲无求的人,怎么会想求什么东西呢?即使是有所求,又怎么会向神佛求呢?

沈栖跟在求神拜佛的人们后面,从寺外五步一叩首地跪到了寺内,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虔诚而卑微。

钟承霖觉得他似乎见到了一个真实的沈栖。

下山的时候,钟承霖才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问沈栖:“能告诉我,你求什么吗?”

沈栖说:“一是求我养母安息,脱苦难,功德圆满,来生顺遂。”

“二呢?”

沈栖说:“二是求我所爱之人,能遇见一个真心爱他的人。”

钟承霖微微皱眉,还是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求这个呢?”

沈栖难得的笑了,歪着头有些俏皮地说:“因为他脾气又坏,人还霸道小气,一点儿也不讨人喜欢。”

钟承霖在沈栖的笑意里有片刻的失神,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下意识地追问他:“那……他这么不好,你为什么还喜欢他?”

“谁说得清呢。”

“那你以后还会喜欢他了吗?”钟承霖试探着问。

沈栖盯着山下那片绯红,慢慢地向前走,他像是说给钟承霖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不喜欢了,我不配。”人生已然再难遇见,而他年若隔世,所谓喜欢与否其实都没有意义了。他喜欢的那个人在天上在云端,他的喜欢不过是一粒尘埃。

从灵山回来之后,沈栖病了一场,许是山顶的风吹得多了,回去之后便发了高烧,前前后后烧了一个多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