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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深日暖(10)+番外

她想的入迷,连蓉姐儿发汗口中呼呼喘气都没发现,沈氏一进门就瞧见了,赶紧给女儿松开些被褥,拍起来喂了些水,眼睛往梅姐儿身上斜一斜道:“菜我摆在厨下了,你把鸡鸭挂到房梁上别给耗子咬了。”

梅姐儿这才回神,应一声往灶下走,心里还念念想着新首饰。王四郎夫妻再待她不错,也置不了许多首饰,沈氏自己有的,总也给小姑子添一份,可她心里打着积蓄的主意,阖家也不过吃上头好了些,穿衣首饰自然不及苏氏跟桃姐儿。

桃姐儿才只多大,七岁的人儿就带着金丁香了,腕子上还用四五个金珠儿串戴着,梅姐儿眼热不过,也想要串个米珠戴在耳朵上,她浑没在意嫂嫂的不满,到灶下涮了锅碗挂起鸡鸭,转身回屋把这些时候攒下来的钱又点了一遍,只等着明儿姐姐们来了,托三姐给她置办。

沈氏把蓉姐儿拍哄得不哼哼了,就叫她自己下地玩耍,摸过柜上头摆着的竹筐裁布fèng袜子,自王四郎跑了单帮,脚上的鞋袜费得厉害,沈氏得了空就纳鞋底,攒到五双就开始做鞋帮鞋面儿,她捏着针又叹一口气。

丈夫是个风性子,到哪儿都定不了,跟人跑了几回江州城,就嫌泺水地方窄了,发了愿要举家办到江州城里过活,还说甚么“往后也给你买个洗脚丫头。”沈氏一劝,他便不耐烦的皱起眉毛,虎目一瞪,说她是妇人家心小。

蓉姐儿忽的抱住沈氏的腿,冲她咧开嘴笑,也不知什么时候从竹筐子里翻出朵琐好了边的花来顶在脑门上,沈氏眉头一展把愁思都丢到脑后,瞅着闺女便笑,拿手指头去刮她的嫩脸。

天将暗未暗,王四郎一身酒气的回了家,沈氏早晓得他要吃酒,拿老藕捣成泥用纱布挤出汁来温热着给送下一小杯去,到了晚间还不醒,蓉姐儿倚在c黄边眼巴巴瞧着,嘴巴扁着要哭不哭的样子。

沈氏不好独放王四郎一个在家,梅姐儿还小怕她看不住蓉姐儿,只好哄女儿:“元宵的烟火花样更多,咱们那时候去瞧。”

蓉姐儿抱着手低头不肯应,梅姐儿自家也想去瞧:“我抱着她去吧,不往桥上走,沿河看一看就家来。”沈氏还是挂心女儿,拿出个缠腰来把梅姐儿跟蓉姐儿的腰带绑在一处系了个扣藏进袍子里,又定下时辰:“这会子去,等月亮升起来就回来。”

梅姐儿应一声,抱着侄女出了门。

第5章 荷花桥塌埋祸根

沈氏守着丈夫做针线,心里骂了十七八遍的“冤家”,别个看着王四郎这般壮实的模样只道他没有半斤也有八两的量,实则他却是个三杯倒,根本不会吃酒,比他几个姐妹都不如,梅姐儿还能喝上三四杯烧酒,王四郎一口口抿着还嫌多。

他这是心里不痛快正撞上了那三四个朋友,寻了角店吃成这个模样,还是陈大耳把他送家来的。沈氏口上埋怨心里还是偏着丈夫,起了好几回身,去看铜壶里的水滚了没有,好给他沏一盏酽茶来吃。

正用抹布包了铜把倒水,听得外头一阵喧哗,隐隐从河边传过来,沈氏放下铜壶走到院子外,刚打开门就听见“桥塌啦,死人啦”,沈氏一晃这才立住了,叫住常去食铺的小子急问:“前头怎的了?”

“桥塌啦,看烟火的都掉下去了,踩死好些人呢。”烟火的红绿衬得他急切的神色:“婶子告罪,我得赶紧家去,跟我娘报个平安。”

沈氏门也来不及关,进了屋就推醒丈夫,声音里头带了哭腔:“赶紧起来找女儿去!”见推他不醒,急得直打转,回身瞧见竹筐里头的针线剪刀,拿起来就用针尖儿扎了他一下。

十指连心ròu最软,王四郎吃痛一记醒过神来,听沈氏又说了一回“忽”一下跳将起来,头还晕着,磕在c黄柱子上鼓了一个大包,他外袍也来不及扣上,急急奔出门去,一面奔一面喊:“你在家等着,说不定她们见乱家来。”

沈氏眼睛里含了泪一路送到门口,立在门边不伸长了脖子往外望,间隔的徐家娘子丈夫带着儿子看灯去了,也立在门边急等,她不比沈氏纤弱,扯住一个便问见没见过她家当家的。

沈氏便跟她立在一处,她问完了自己也问一声,好几个路过的全都摆手,只一次比一次说的凶险,嚷嚷着那桥上总有百多个人。

沈氏捂着心口发懵,口里连声念佛,听见孩儿哭声心都吊起来了,徐家娘子胆儿却大些,拉了她的手:“沈家妹子莫急莫急,那桥都百多年了,顶多裂道口子,哪里就真的塌了,定是那小儿信口胡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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