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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深日暖(106)+番外

吴家本来就存心要闹,白白没了个闺女,还要讨个烟花女进去,岂不是羞rǔ到自家门上来,徐老太太遮掩不住,事儿一直捅到徐老太爷跟前。

老太爷一辈子要脸,前面两个儿子都受他教导,只这个小儿子是由着妻子宠爱的,想不到而立之年还惹出这祸来,使了一封信,托了人把原来定下的考评,从甲等改成了丙,到下一任,便只留职不起用,断了他的财路,看他拿什么往烟花女子身上花用。

徐老爷这才知道后悔,想把家事再揽过来罢,未娶时亲娘料理,娶了亲媳妇来接手,除了风花雪月,连官职都是刚刚外放的,只得捏了鼻子在妻子灵前忏悔,悔恨他们少年夫妻怎么就走到这一步。

妻孝也要守一年的,樊娘是别想进家门了,头三日还真心实意的哭,想些吴氏刚刚嫁进来时夫妻两人怎样和睦的,把外室抛在脑后,待过了十多日,再想出去,发现身边无人打点了。

他带来的人被打发回衙门帮他请假,说要治妻丧,宅子里又全是吴氏的人,要出门了才晓得身上无钱,连雇船的人也寻不着。

晓得这是大舅哥擎制他,煞他的性子,可他哪里受这样的闲气,要寻儿子寻不着,叫老仆老仆也摆聋作哑,气的只身下山,到渡口要了一只船,使到泺水镇,到了大柳枝巷儿,还没拍门就叫熏个仰倒,原来这外室门口,竟叫人泼了粪。

刚粉过的墙上淋淋漓漓全是黄白二物,街坊邻居全围在一处,跌了腿儿的骂,什么下贱货色,狐狸精怪,一个比一个骂得难听。

徐老爷气得不行,刚要骂乡野刁民走上前去,几个人拥了里正保长过来了,全是合巷的人要把这家赶了走,原是左右十户央了保长,保长家也住在此间,他家的婆娘平素也听见这些闲话,便指他去寻里正来,让这家迁走。

谁想着当天夜里便出事了,也不知从哪儿来的人,夜里一桶桶的粪水往院子里头抛,大门上且不说,这院子本来就浅,不是甚深宅大户,十好几桶的东西扔进去,黄水流了一地,一屋子全是臭味。

徐老爷是官身,再混帐这些关节还是懂的,里正既来了,还要上门给衙门知道,他便不能在此久呆,又跳上船只,等回去拿了官印写个帖儿送到泺水县衙,料来樊娘无事,甩了两袖清风绿水的往南山驶去。

第49章 家外家樊娘弃宅酒壮胆大郎奸妇

那个外室就这么被赶出了大柳枝巷,乡下人民风正,更看不得这起子调三唆四的人,镇子里头炒茶养蚕又守着一方水,若不是自作孽并没有活不下去的。

家里养着的女孩儿也没有哪个去给人做小当妾,更别说是做外室,那是一家子都要吃人说嘴,叫人背后瞧不起,戳脊梁骨的。

陈阿婆把这个女人一番来历一说,知道竟是个把原配逼死了的烟花女,唾沫星子不知喷出去多少,原来那家是贪图方便才搬到此地,如今又嫌地方太小,有个风吹糙动整个巷子就没有不知道的。

连丫头出来买菜,那船家人也不肯做她的生意,本来便是小本小利,少了她这一把菜难道日子过不下去?见她拎了篮儿出来便扭过头去,听见她问,便说这菜是留了自家吃的,不卖。

有那嘴上快的,还赶了她走,叉了腰远远啐上一口:“住这么一只狐狸精,尽是一股子骚味儿。”那丫头不过是买来侍候人的,也晓得些首尾,心里也怨家主人的排场直比着官家小姐来,日日桌上八个菜,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要齐活了才肯动筷子。

几天没买齐菜,到市集上头置来的又嫌不如河边刚捞上来的ròu紧实,其实哪有分别,一样是河里捕来,才离了湖多久,全是新鲜的活鱼,只不过拿糙绳串了拎家来这些路,离了水不过一刻。

偏这个女人嘴巴刁的很,一尝就吃出来了,丫头吃那管事婆子一顿骂抽了两藤条,再出来买菜便各处央告了船家,买不得就泪涟涟的,有多嘴的问一句,小丫头为着买到鲜鱼,把自家的苦处五分也说到个十分。

泺水镇上就是有富户,家里也没这样大的规矩,又问这女子是从哪里来的,小丫头如实说了,是从金陵来的,船娘倒给她行方便,活鱼卖了给她。

这下便打开了嘴,晓得里头的这个姑娘原是犯官的女儿,因着父亲犯了事,全家都叫抄没了,姑娘自己也被卖到了烟花地,她原是官家出身,身份在那等下贱地方显得金贵些,又通文墨又会琴棋,再学了些弹唱,很快便捧起了身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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