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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深日暖(133)+番外

到第二日把整个镇子都走了一回,还不许黎叔跟着,自一路看着街坊瓦肆红莺绿柳,拿脚丈量了半个江州城,到回去一丝郁色也无,黎叔有心劝上两句,他只摆了手:“东台大营明儿休沐,却要到午后才开营门,我在营前的酒楼里定了个间儿,到时咱俩在楼上等表兄。”

这事儿原该是黎叔做的,他不成想徐少爷吃了这一回气转了性子,原是个万事不管不问只知道读书的,这一回出去竟把明日的事都预备好了,想到他昨日说的要外放的话,哭笑不得,只好随了他的性子,跟着到了大营前的酒楼。

两个站在窗口等了半日,看见营前拿粗木造的门一直不开,站在楼上还能听见呼呼喝喝的演武声,招了小二来问:“怎的说好正午开门,这时节还在cao练?”

小二收了铜板话说得也利索,把白巾往肩上一搭,笑着唱个肥喏:“两位不如先用饭,这大营放人且说准呢,那里头收的都是新兵,几位军爷来店里都说欠收拾,想是正收拾着呢。”

徐小郎摆摆手:“点的菜不改了,再给加个金银蹄罢。”等吴少爷出来一个人就能啃掉整只,那小二将要出门又被叫住:“把那素的先收来,荤的慢着些。”

又等了一个时辰营门方才开了,里头的兵丁如鱼入水,千百来人一处涌出来,穿着一样的兵丁服,俱拿糙绳子扎了发,混在一处哪里辨认得清。

徐小郎给了小二一块五分的银子,叫他扯了嗓子喊吴少爷的表字策讷,原是起了勉励之意,叫他讷于言敏于行,这字还果真起着了,无奈吴少爷是敏于言讷于行,正好掉了个个儿。

吴少爷一出营房大门就听见有人叫他,伸了头一瞧,看见表弟站在酒楼里,迈了大步进门,长腿一伸三四步上得楼来,一开房门大笑一声:“你怎的来了?”

他整个人都变了模样,原来虽野也还是个斯文少爷,此时一看便是武夫,人比原来更黑,晒得只剩一付白牙,小二一上ròu菜只只盘子都叫吃得精光,拿那金银蹄子的汤汁儿拌了饭,淘了两碗吃个干净,桌上五六只盘儿都能照得出人影儿来,这才摸了肚皮:“舒坦!”

倒似逃荒的难民,一月不曾吃过饱饭,两条腿一伸把腿搭在椅子上,拿了签子剔牙,打两个饱嗝问道:“可是娘叫你来的?”

“怎的,嫂子便不能叫我来了?”徐少爷把包袄一递:“鞋子是嫂嫂给做的,衣裳是舅姆给的,你这一去,舅姆笑影都少见。”

“啧,我又不是真的出征去了,日子过得好着呢,除了不见大ròu,日日拿ròu汤吊人胃口,再吃下去我就骨ròu分离了。”

吴少爷把包袄一开,把那三双鞋子拿起来掂一掂又啧了一声塞回去:“这些个没用,你且拿回去,营里不叫穿别的衣裳,这鞋子底纳的也太薄了些,营里哪个穿着绸缎做云头的鞋子。”

他这回出来便是买鞋的,黑布厚底最耐穿,徐小郎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劝他,坐到他身旁:“来时表兄问我志向如何,当日不曾回应,如今我已有思量,我愿当一方父母官。”

第61章 徐小郎传书告父樊婆娇娘师婆弄鬼

吴少爷搭在椅上的两条腿一滑,差点一个翻身跌下来,却听他嘴里呼喝一声,腰间使力一条腿稳住了,扭身站定,小二正进来收拾细碟骨盘,见这一下喝了声彩。

吴少爷听他喝彩得意洋洋的摆了摆身子,手一抬给了一钱银子的赏钱,挥手叫他退下去,搭了表弟的肩头:“成啊,破家的县令先当着玩玩,再往上升成灭门的府伊。”他打趣的话一说完,徐少爷便往他胸口狠捶一下。

不意这一月有余的日子,竟练了一身筋骨,徐小郎这一拳并未带足力气,吴少爷胸口一挺,竟捶得他手疼,见他甩手还乐:“这日日晒成死狗,再不成人哪还像话。你且回去告诉我娘,她儿子如今已是兵长,管着十个人的小队,再往上就是二十人五十人,往后说不准还真当个百户千户的给她挣个诰命回来。”

他正是意气奋发的时候,也没瞧出徐小郎眉间心事,待饱食一餐就又要回到营中去,“咱们夜里还要下水呢,那起子水匪最爱趁了夜色弄鬼,你身上有银子没有,赶紧着我包些吃食,带回去给营里的兄弟们吃。”

他本来就是豪慡的性子,人最是大方不过,爬杆跑圈拉弓打拳样样都出挑,跟他一个营房的新兵俱都服他,吴少爷原在家里当少爷的时候日子过的逍遥,到进了兵营才晓得真逍遥是个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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