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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深日暖(146)+番外

两个呆了些时日早就熟了,彼此也论一论,指那正院里的丫头不好作,小主家身边侍候却是个肥差,一则人小事儿少,二则面嫩好说话。看玉娘也不是硬性的人,谁知道开口一句就叫她们哑了声气,竟是个很知道规矩的。

算盘也叫一惊,玉娘最知底细,忍了笑应下一声:“来的急,不曾备下,等开了箱子再把红包给她们。”又细问这两个叫甚名字。

两个丫头原有名字,可瞧着蓉姐儿这般说话,倒不敢说原先的名儿,站起来低了头:“还请姐儿赐名。”原就是卖了当丫头的,姓甚名谁哪有什么要紧,就是旧主也给改了几回名。

蓉姐儿哪里会起名,算盘肚里也早就想好了,便是想着要显一显本事,见蓉姐儿跟玉娘两个无话,便道:“小的给做主,这一个绿芽,这一个便叫银叶。”

蓉姐儿待那两个丫头到门外等着差遣,小声的凑到玉娘耳边:“她们怎的没名儿,生下来就没么?”玉娘笑一笑,知道这两个是买断的下人,压低了声儿:“这两个便似大白一般,遇着了姐儿才有了名字。”

蓉姐儿似懂非懂,又觉得这两个陌生人再不能跟大白比,这话说出来又觉得不合适,便不去理会,叫一声大白,叫它跳到膝上,拿手给它挠痒痒。

总归是陌生地方,玉娘晓得从此要在这里常住,便把贴身常用的东西俱都理了来,两个人也在三只箱子,单蓉姐儿的玩物零碎儿就塞了半只箱子,此时一样样理出来,看见绣c黄铺得整齐,想到陈家教的规矩,便是养娘也不能跟主家睡一张c黄的,犹豫了片刻,叫了绿芽进来,叫她收拾一付铺盖,晚上好给蓉姐儿守夜。

她私心里自然更愿意呆在泺水,既有进项,人口也简单,沈家老两口并孙兰娘都已孰识,她虽是王四郎一路带到泺水的,在秀娘跟前不过呆了一夜,虽知是个软和人,却没近前侍奉过,倒有些怵她。

可带了蓉姐儿一年,就已舍不下她,心里思量一回,还是去找了算盘,算盘跟她有过水路之谊,两个俱都算是王家年资最老的下人,算盘听她这样笑上一声:“你如今便算是姐儿的养娘,这屋子比过去如何?再有一条,姐儿跟前离不得你,内宅又没立起来,往后太太回来还是用你的时候,是当个织绸女工,还是做个管事的,你自家想清楚了。”

玉娘心里倒没算计那些个,但听见说正是用她的时候,她实想要报秀娘王四郎这番恩义的,咬了唇儿站住了,如今已经一十九岁,家人连个影儿也不见,姐儿才六岁,待她大些,身边能离了人的时候,她还正青春,到时也攒下了身价银,单身独户的出去自立门户,且不比现在容易得多。

定了心开了箱笼,把蓉姐儿睡惯了的枕头被子拿出来铺到c黄上,来的时候潘氏只怕蓉姐儿认c黄,恨不得把屋里能带的俱给她带来。

蓉姐儿现今这间屋比原来的五间还要更大些,把东西都摆上了还显得空荡,王四郎不在家,算盘只着意俸着蓉姐儿一个,早就备下各色玩意儿,两个镂空雕花的彩瓷瓶儿,cha瓶用的香花,还有彩色鸟羽扎的毛键子,五色百索,廊下还挂了竹笼儿,等开了春买个剪舌鹦鹉,叫蓉姐儿逗它说话。

大白在靠窗的罗汉c黄上寻了个好地儿,趴在那里晒太阳,尾巴一甩一甩的,蓉姐儿也脱了鞋子爬上去,银叶端了一漆盒的点心进来,蒸的苏果馅儿饼,金橘饼儿,玫瑰粽子松仁儿糖,满满当当一盒子,底下还摆了一盒煎小饺儿。

玉娘看看天色将晚,恐怕蓉姐儿吃了积食,夜里不肯用饭,便只给她两个糖,把盒子收了起来,给银叶绿芽两个每人两只小饺儿,又到上房去见了那边侍候的两个丫头,也分了些吃食给她们,这两个倒比蓉姐儿房里的更大些,面貌也更普通,还未起名字,只等着秀娘回来。

蓉姐儿到吃夜饭还乖,天色一暗就左扭右扭的不老实起来,扯了玉娘的袖子要回家,玉娘便拿话儿哄着她:“这便是家呀,姐儿睡一觉,明儿早上就瞧见爹娘了。”

蓉姐儿只是吸了鼻子不肯,潘氏拿这话儿骗过她好些回,早就不管用了,算盘也拿她没法子,又不能叫她扯着嗓子哭,怕把声音哭哑了,待秀娘回来心疼。

冬至前后江州城里热闹得很,算盘看看到还没暗,点了两个小厮,自家抱了蓉姐儿,带她出去走街,看灯看花,蓉姐儿不乐,趴在他肩上,出了门还嘤嘤唧唧,算盘点了灯给她瞧,她也不乐意,走上两步就要问一句:“是不是家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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