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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深日暖(86)+番外

秀娘心里虽这样想,又舍不得女儿,蹙了细细的弯眉:“容我再想想,总还有两个多月,且看看罢。”她们这里刚说完,外头丽娘掀了帘子进来:“躲在里头作甚,赶紧出来,都敬酒呢。”

高大郎又喝得面似关公,把了盅儿还不肯放,丽娘要夺他伸手拦了:“连襟,外头如今传你呢,好些人到我跟前打听,想跟着做大生意。”他一吃了酒就有些大舌头,含含混混把话说了:“叫我都,都给拦了,你这桩好事,哪能落到旁人那儿,但凡有用得着我的,且说一声,栋梁挨不上,还能给你压个檐儿。”

王四郎原就想把这事儿落在高大郎身上,他一个嘴碎似妇人,二个家中富裕,只有旁人沾他的,他再沾不了旁人去,喝尽了一盅开了口:“原就想劳姐夫,你家这些田地在乡下,可有甚个好茶园要出卖?”

高大郎吃得钝,半日才转过来:“我仿佛听见一耳朵,明儿,明儿就帮你问去!”两个碰了杯儿,王四郎也没冷漠了沈大郎,晓得他不会吃酒,也不强他:“多谢着舅兄看顾,我明儿要去江州置个院落,里头的家伙什儿再不劳第二个人。”

孙兰娘原有心不懑,因着带家来一个年轻美貌的寡妇,她是晓得首尾的,心里疑这女人同王四郎有些干系,叫秀娘打发到娘家来的,待她撞见沈大郎一回更是咬碎了牙儿,后头见她是个吃苦肯做的,帮了不少手,又避了不再见人,就又放下心来,知道王四郎这桩活计好歹能进帐十多两银子,一年的收息,也陪着吃了一盅,哪里知道王四郎又单敬她一杯:“劳嫂嫂给蓉姐儿裁衣。”

孙兰娘哪里受过这个,嘴里哎哎出声,低了手不敢受他的敬:“不过动几下针线,哪里就劳动了。”羞眉羞眼的把酒喝尽了,转身到屋里看见两个女孩正在玩瓷娃娃,搂过蓉姐儿问:“舅姆煮了银耳汤,要不要吃。”

第40章 四郎得意又忘形

既定了主意要跟了丈夫一同出门,秀娘又生出万般不舍来,看着蓉姐儿小人家家坐在椅上翻花绳,影子给太阳拉得细细长长的,余晖照在她嫩生生的脸蛋上绒绒生光。

她还不晓得住到外家去的只她一个呢,这样小就离了爹娘身边,秀娘又觉得ròu疼,她看看女儿的小身子就忍不住要叹一回气,叫蓉姐儿听见从小板凳上扭过身子看她,眯起眼睛冲着秀娘笑一笑:“娘,看!”拿着手里的花绳儿给她瞧,她今儿新跟妍姐儿学来的,翻了朵玉兰花的模样,见秀娘点头,别过身子嘴里咕咕哝哝的念宁姐儿。

宁姐儿被陈阿婆带去清波门拜亲,一家子全不在,蓉姐儿偷偷跑出去寻她,拍了门儿没人应,她藏了朵绢纱花儿要给宁姐儿的,一直念叨着。

秀娘见到女儿笑也舒开了眉头,敛敛身子坐在堂前打点些给丈夫带到乡下去的年礼,布匹吃食不算,还有给各家的红封,族里几个老人家定是要去拜会的,这一点满桌儿摆的满当当的,算盘来来回回点了几趟,小声儿说:“太太,还有一箱子香料,要怎么论?”

王四郎没提过,秀娘也忙得忘了问,那一箱子黑乎乎的东西就一直摆在蓉姐儿房里,因着箱子矮,上头便摆了块勾花的织布给蓉姐儿当桌子用,摆满了她的玩具,布老虎瓷人儿,还有用空了的描花胭脂盒子,秀娘原还怕叫大白扑了去,这猫儿却通人性,从不曾摔打了东西去。

听见算盘说,秀娘才问:“那一箱子气味儿冲人鼻头的到底是个甚?我倒未没见着过。”

算盘立住低头:“回太太的话,那是一箱子胡椒,原是想带在路上卖掉的,因着下雪刮风,老爷急着家来,就不曾往铺子里头卖。”

也是蜀地才有此物,这儿的人别说吃,就是看也不曾看过,既是香料秀娘就怕它干摆着霉坏了:“这样摆着却不是个事儿,此间雨水多,受潮长虫岂不可惜了。”

“家来前原带了十口箱子,碰着过年路上雇不着大车,只好把另六箱子寄在当铺里头了,老爷说了,开了年还要去赎的。”算盘一面边一边度了秀娘的脸色,见她实不知情,便又说:“老爷怕是欢喜的忘了。”

王四郎还真不曾提过,秀娘更是定了心要跟他一处去,丽娘白日里劝了她还不算,到要走了还扯了她的袖子不放,嘴儿往在灶下的玉娘身上一呶,压低了声儿:“可千万别撒了他出去,到时你死守活守的,不定就守出个两头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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