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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19)

他转头看看站在一边的小末,“请齐妈好好准备一桌营养丰盛的早餐,让我们的姑妈和表少爷补补身子。”

小末投给他一个平淡的瞥视,缓缓退下,盛建敏却已经气得七窍生烟,眼底猩红的血丝网布,又碍于母亲大人面前不好发作,只能重重的坐到椅子上;而经过一夜消化、沉淀的许恪则沉稳多了,风平浪静的一副“我只是陪客”的样子。

盛臣祎走到老太太面前照例行了一个吻手礼,“奶奶早安。”

老太太拧起他空荡荡的衣袖,“天气这么冷怎么穿这么少?”

“呵呵,我是热血青年,最不怕风吹雨打。”盛臣祎无所谓的说,接着仰头望天高呼:“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老太太笑着捏他的脸,“贫嘴。”

盛建敏脸色惨绿,许恪抿唇状似不经意的翻看手头的报纸,盛臣祎眼尖的瞄到版面上刊登了他的巨幅照片,马上走过来抽走报纸,兴奋的叫唤:“哇靠,奶奶,我上头条了!”

老太太受不了的嘘他,“上个报纸而已,大惊小怪。”

盛臣祎委屈的嘟囔:“我又没上过,哪比得上表少爷隔三岔五出出风头,不是周刊的封面人物,就是财经版的大头条。”

许恪道:“帮公司做做宣传罢了。”

“嘿嘿,不晓得是谁拍的,把我拍得真帅。”盛臣祎独自陶醉,根本没搭理许恪。

他明显的冷落行为让盛建敏坐不住了,扬着讽笑说:“人长得帅还得工作够出色,不然我担心下次你上版面会扣上什么‘虚有其表的败家子’之类的标题。”

盛臣祎立刻西子捧心,泫然欲泣的望着姑姑,“完了,我好怕,怎么办?不如让表少爷分一批精英团队给我吧,听说这几年他培养了不少优秀的手下,个个都能独当一面,有他们来帮我一定能事半功倍。”

许恪阴鹜的拧起眉,瞬间又放松,赶在母亲反驳前说:“好啊,明天我把人事资料送过来,你慢慢挑。”

“真的?”见许恪颔首,盛臣祎感激涕零的说,“谢谢,谢谢表少爷……哎哎,给小末带坏了,应该叫你表哥,谢谢表哥成人之美,哈哈。”

盛建敏发现自己不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忙不迭跳出来制止,“不行,恪儿眼下有几个大案子正进行到关键阶段,人手本来就不够了,怎么还能调他的人呢?”

老太太好整以暇的接话,“那有什么关系,我就是看恪儿分身乏术才让臣臣去帮忙的,恪儿一向擅长融资理财,其他的业务交给臣臣处理,两人相辅相成、各司其职刚刚好。”

“妈。”未免偏颇得太厉害了吧?盛建敏不允许明亏暗亏一起吃,稀里糊涂当了冤大头,“臣臣荒废了四年的时间,他不可能这么快上手的,让他先跟着恪儿做几个月再说比较妥当。”

“这简单,把臣臣的办公室和恪儿安排在一起,万一有什么困难就近兄弟俩互相商量着解决了。”老太太一记漂亮的顺水推舟,四两拨千斤将孙子的位子插进了集团领导核心地带。

盛建敏终于消停了,说多错多,得不偿失,来找她母亲讨价还价一点好处捞不到反而落得割地赔款的下场,立时如斗败的母鸡垂下了脑袋,许恪早预料到这个结果,一直反对她来,可惜她太冲动,没采纳,现在悔之晚矣。

“奶奶英明!”盛臣祎戏谑的嚷嚷,直视许恪的眼神却深沉无比,其中冷峭的含义只有他们两个人能读懂。

这时小末和齐妈端着早餐进来,“奶奶,在这里用餐好吗?”

“噢,行啊。”

偏厅小于餐厅,不过该有的桌椅一应俱全,还有整片落地玻璃窗,可以饱览庭院里四季不败的翠绿园景,天气晴朗的话甚至能欣赏到远处水泽滟滟的湖泊风光。

当小末把一份餐点放到许恪面前时,许恪突然抬头对老太太说:“外婆,我想向你讨要一个人。”

老太太侧目,“谁呀?”

“小末。”

刹那一干人等都愣住了,盛建敏尤其不解,她张着嘴半天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因为不知道儿子这天外飞来的一笔是怎么回事,意外得自己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小末?”老太太探究的目光凌厉的扫过小末纤细的背影。

许恪无视小末逐渐凝重的表情,径自道:“对啊,表弟也曾经说过小末是您收养的孙女,盛家的一份子,那么她进公司上班应该没什么不可以的。”

“嗯,你说得不无道理。”老太太神情倏地一收,一晃已是一片悠然,淡淡的问小末,“那你愿意吗?”

小末转身,坦言:“奶奶,以我的能力恐怕担待不起表少爷的抬举,我觉得我还是留在您身边服侍您好了。”

“没关系,我教你。”许恪闲适的翘起二郎腿。

这话耳熟得紧,貌似昨天某人也说过类似的话,这两个家伙某方面的默契诡异得令人齿冷。

老太太呵呵笑,“小末,你不用妄自菲薄,我相信恪儿看人的眼光,他既然想发掘你,证明你有过人之处,你年纪还轻,出去见见世面也不错,就算将来适应不良再回来就是了。”

意思是老太太拍板了,抵抗无效,不想枉费力气小末扭头盯着许恪,“那,往后还请表少爷多多指教,麻烦您了。”

“好说,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许恪一脸魅力非凡的笑意,向她伸手,小末顿了几秒,握住,他意味深长的扣紧她的五指,重重的上下摇了摇。

在场的人见证着这个“世纪握手”,统统沉默,各自心思百转千回,窗外沉沉的雾霭缓慢的散去,新年第一缕阳光破云而出,如金色丝线般洒落人间,多么祥和美好的一个新开端啊……

chapter021

小末站在水槽前仔细的将碗盘洗净,一个一个擦拭得铮亮,再一个一个搁到消毒柜里,动作熟练,节奏有条不紊,盛臣祎靠着墙壁静静的看了半天也想了半天,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个好像安于一方小小天地中,与世无争的女子。可实际上她是吗?

“想说什么就说吧。”小末拿着抹布开始最后的收尾程序。

“你希望我说什么?”盛臣祎拨拨头发,走向双开门大冰箱,打开来拿了一瓶饮料,旋开瓶盖灌了一口,盯着贴在门上今晚的菜单看,字体娟秀、内容丰富。

小末解下围裙,“既然不是兴师问罪,那么道喜就免了,失陪。”

“别露出一副你很无辜的样子。”盛臣祎转身看她,“一开始我还在琢磨老太婆干嘛要收养你?她不是什么善人,连对待自己的儿女都难挤出一滴善意,何况毫无血缘的你。”

小末垂眼,其实她也不明白自己被收养的原因,大概真的是她祖上特别会烧香吧,刚巧赶上老太太百年甚至千年难得的一次佛光普照。

“但是今天我隐隐约约有了答案,”盛臣祎绕到她身边,邪气的笑,“这么短的时间内勾搭上许恪,况且平时也没见你和他多说两句话,有什么交集,他居然那么器重你。不愧是老太婆挑中的人本事挺大,表现得无欲无求的实则扮猪吃老虎,厉害。”

小末睨着他,向来云淡风轻的脸上逸出一抹讥诮,“用不着心里不平衡,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凡是能在这大宅子里走动的活物没一个简单的,而这一直是奶奶最引以为傲的事情。”

说完小末丢下某人浮云般飘走了,说不清是错愕还是无奈的某人举着饮料瓶楞了半晌才在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后回神。

“哎哟……臣臣呀,你这候门一入深似海,我这萧郎从此是路人了,死没良心的一礼拜一个电话都不打来,我幼小的心灵伤痕累累啊!”罗睿康唏哩哗啦的调侃着,彼端还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盛臣祎勾唇,“看到报纸了?”

“嗯,正瞅着你艳光四射、艳压群芳的大头照呢,惊天动地的新年第一炮,立马把兄弟我炸得头昏眼花。”

“晚上咱们见面再聊,”盛臣祎沉吟了一下,“文子前天发短信说她回来了,那么9点在‘If’碰头。”

“OK,拜。”

是夜,“衣锦还乡”的盛臣祎推开“If pub”的大门,叼着一根烟的文子翘腿坐在吧台旁边,节日里的酒吧客人显得意外的稀少,估计是因为停业了半个月或者大家还在饭店里饕餮。

“哟,稀客啊。”文子仿佛有点不自信,怕看错了,扇着弥漫的烟雾冲他瞪眼,然后呲牙笑。

“我来追讨上个月工资。”盛臣祎解开墨色风衣的扣子,跳坐到吧台椅上。

“拉倒吧,你一盛世集团的皇太子还在乎这几个小钱。”文子撇嘴。

“钱不在多少,都是我流血流汗赚来的干嘛不要?”盛臣祎捞了一把她面前小瓷碟里的水煮花生往嘴里抛。

文子喷口烟,“我当初第一眼就看出你不是池中物,但没料到竟然是条飞天蟠龙。”

“别说得那么夸张,我有今天还不是仰仗你那时候赏了我一口饭吃。”盛臣祎笑嘻嘻的说,“我有一颗感恩的心,最懂得知恩图报了,这样吧工钱我不要了,算是我储酒的押金,另外我订两支窖藏的82年红酒。”

文子斜眼,“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姓盛的果然会算计,那酒你早就惦记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