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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待圆时(141)+番外

叶文心蹙了眉头扫她一眼:“谁说是用来喝的,不许吹,只许扇,半点儿脏东西都不许落进去。”

既不是用来喝的,那办法可就多了,石桂听她的火气并不是冲着自个儿来的,出言试探道:“要不然,拿两个干净的大碗,反复倾倒,凉的还更快些,这样一碗水,不到傍晚也凉不透。”

叶文心觉得有理,默许了她,却不让石桂再出门,拿了个青玉水盂给她,石桂反复来回倾倒,叶文心自家取出笔墨来,在云纹案上铺开纸张,取了一支墨条,研出墨来,提笔试了好几回,一次比一次还更深些。

石桂在边上瞧着,叶文心在纸上写了一首诗,写完搁笔晾干,墨痕不化开了,再把这张纸团起来,跟着就是铺平,用最大号的毛笔沾凉水,空出长案来,刷过一遍,再把纸往上面一贴。

石桂脑中灵光一现,叶文心这是要把废弃过的纸张,再做复原,琉璃厂的手艺,她这辈子没见过,那就是上辈子曾经看见过。

叶文心做这些,石桂一声都不发,看着那张浸湿的纸张,慢慢晾干,上头还是带着折痕,墨痕也化开些去。

叶文心皱了眉头,自个儿开了箱子,从里头搬出好些书来,翻到一本《墨宝小录》,急急翻着书页,指尖顺着书页寻常,嘴里喃喃念得几句,忽的又给合上了,冲着长案直皱眉头。

她有事可干,反倒不哭了,知道哭也无用,母亲还得靠着她,抽出一张旧作来,指着茶杯:“你喝一口,喷到纸上。”

上头虽写了喷洒,可她到底做不出来,石桂一言不发,举杯含了一口水在嘴里,往后退开三步,叶文心正要喝止她,她就把水全数喷了出去。

纸上星星点点,未曾尽湿,石桂抹了嘴:“姑娘要不要试试熨斗。”

叶文心眼睛微红,目光却亮,看向她道:“好,你去取来。”这是试验,石桂明白过来,可那封信上到底着什么?

叶文心显然是从来没有做过活计的,手上拿过最重的东西便是书卷,石桂取了熨斗来,琼瑛几个还都守在门外,见着石桂要熨斗,一个个都瞪了眼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画画,倒要使熨斗?”

石桂知道叶文心要办事,她虽不明白这姑娘为什么要这么干,可却记得春燕的话,她做了什么,都得报上去:“姑娘开了箱子翻书,取了好些个绢染画片出来,说是皱得不成话,叫我拿熨斗熨平。”

石桂说的七分真,三分假,开了箱子翻书是真的,从里头翻出好些个绢染画片出来也是真的,拿熨斗更是千真万真,只这熨要熨的东西,却不是她们想的。

叶文心就站在屋里,侧了耳朵听石桂说些什么,听见这么一句,倒是一奇,只当这小丫头子听话,却原来还有这份聪明劲头,她想到那封信上写的事,再想想冯妈妈跟琼瑛玉絮几个,身边没有得用的人,挑中了她倒是大幸。

素尘取了个青花瓷熨斗交给石桂,还皱了眉头为难:“这个没热水可不成,难道还要在房里支小炉子,烧水不成?”

琼瑛只求叶文心赶紧把这劲头过了去,扫了她一眼:“你去烧水,我试试叩叩门。”她还没抬手,叶文心的声音就从里头传出来:“石桂呢,还不赶紧进来,再把门关上。”

石桂看一眼六出:“劳烦姐姐烧水。”说着取了青花熨斗,复又把门关上,叶文心正立在飞罩门后头,石桂跟着她进了内室,还立到大理石云纹桌前,她看一眼石桂,顺手拿了一枚象牙贴金雕人物的书签:“这个给你,我不耐烦瞧见她们,也不许你告诉她们,我们在里边作甚。”

口吻还是小姑娘家,手上办的事却不是个小姑娘该干的,石桂把头一低,应声答她,也不知道这是为着什么,可叶文心要发落她,也是极容易的一桩事。

热水烧好了,六出提到门边,还是石桂去领,面上作松快模样,提水的时候还说一句:“姑娘在写字画画呢,不许人吵。”

琼瑛满意的冲她点点头:“你仔细着,好好当差,顺着姑娘,不该说的别说。”看她是个伶俐模样,心里头给她记上一笔。

石桂往瓷熨斗里倒水,这东西烧得中空,倒进一半热水,底下就是烫的,正好用来熨衣裳,信纸已是半干,喷上水再熨斗,平平整整,不细看,看不出痕迹来。

叶文心别无它法,纵有破绽,也只得做了,她看一眼石桂,把那张信纸出了出来,头上有她的指甲印痕,但也能说那是母亲留在上头的,展开来,先熨再喷水再熨干,石桂立在长案前,叶文心在长案后,那张信纸正对着叶文心,石桂倒着看过去,牙关刹时紧紧咬住,叶文心却忽的皱眉看向她:“你识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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