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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待圆时(27)+番外

石桂闻言心头一动,她若是能写了信传回去,石头爹就能央了姚夫子看一看,不比她这一层层的转信回去,要容易得多了。

石桂满面是笑,淡竹石菊两个却苦了脸儿:“你当写字这样容易呢。”

春燕点点她们两个:“就是懒,若多识得几个字儿,不就能往前再进一步了?等我出去了,你们两个哪一个能拿起来?”

春燕识得的不过有限,石桂借着说话的功夫又扫了一眼,字写得平平,重复的也多,都是些柴米工费之类,可她能画画,不会写的就画上,一本帐不出错,在主子心里就是有谱的人了。

石桂回去一面做活一面出神,学写字是件好事,可放到丫头身上又不是件好事了,不是提到大丫头也学了不字,春燕说要教石桂写字,也就能学个名字,可宋家还真有丫头识字的。

“书房丫头两个墨,都识得字儿,打小就学起来了,认了字才能打理书房,帮着收信传信的。”淡竹说得兴兴头头,石桂却知道只怕也是学个半半截,知道些孔孟,不认错书名就是。

饶是这样,也还是羡慕,能光明正大的拿笔,能给家里写封信就好了,她这么想着,葡萄也听淡竹说了,只当又是石桂想扒上春燕的新花招,回来就一顿呛:“自家几斤几两都不知道,便再想给家里写信,央了春燕姐姐写上一封便罢了,再不济镇上还有摆摊子的先生呢,偏要自家学,麻雀想当金凤凰。”

越是住得久,石桂越是不喜欢葡萄,好吃赖做不算,见不得旁人好是最大一样毛病,她自家不高兴,就必得惹着旁人不快,可这回听了她的话却笑:“是我想茬了,明儿就去托人,给家里送个信去。”

她第二天就去请了春燕,到镇上一得费上纸墨费,二得郑婆子准假,要是托了春燕,连假都不必请了,只要她点头应了,郑婆子就无有不应的。

春燕听说写信掩了口笑一回:“你可高抬我了,我哪里识得几个字,你那个桂是桂花头油,写这些个柴米面还成,叫我写信,再不能够。”

春燕不能写,却替石桂把事办了,外院就有识字的小厮童儿,叫了一个进来,写上几句话,文理不甚通,石桂就说了些大白话,他也只会写大白话,告诉秋娘在宋家住得很好,又说宋家老爷是太子太傅,很大的官家,秋娘要是真来,也能打听得着。

把做给喜子的小褂子统统打了个包裹,那封信压在里头,坐了船往镇上去,手里抱了包裹,还把平日里不用的头油面脂各装上些,拍了陈娘子的门,把东西送了进去。

陈娘子见着她便笑:“我才说得闲去寻你呢,你到上门了。”这一回再来,便没见到银柳,石桂也不问,听陈娘子说信送了回去,才刚欣喜又听她道:“你娘跟着村里人采茶去了,你爹的腰伤也养得差不多了。”

村里年年都有一批妇人出去采茶,有人牵头有人收钱有人结帐,拜香的有香头,采茶的有茶头,一个村的妇人结伴出去,再一起回来。

采茶统共就谷雨前那十来日,天不亮就顶了雾水上山去,采到天光大亮了,才能歇下来,等傍晚日头将落,再去采,光这十来日,就能赚上一两银子。

秋娘不嫌辛苦,石头爹是一直不肯的,路上要坐船坐车,回回都有妇人走失,说是走失了,不定就是叫偷偷卖掉的,后来再去些婆子,便都安分回来,再没走脱的,秋娘年轻貌美,怎么能跟了去采茶。

石桂一听就知道家里这是急着攒钱要赎她出去,眼眶一红,赶紧低头,又问了喜子,喜子如今在白大娘家里呆着,见人去了传信又扯了人的裤脚问姐姐。

石桂咬了唇儿,到底没能忍住,背过身去抹了一把眼泪,陈娘子看她哭,也替她叹上两声,拍了她的肩头:“你好好当差,往后有孝敬你爹娘的时候。”

来一趟说得容易,石桂传信回去,秋娘便当着宋家是火海刀山,说着好听,当人丫头哪有不打骂的,便是姚夫子家里那个丫头,也一样是在读书人家里当丫头的,不还是拿着竹条就抽。

秋娘两个想一回急一回,是手上没钱,看了病吃了药,再买了稻种,还得借钱才买了羊来,一只羊崽子,喂多久才能喂大,原来还有石桂帮手,喜子五岁大就去搂糙喂羊,心里想着要姐姐回来,见天的念叨,每说一声,秋娘的眼睛就发酸。

陈娘子收下东西,又宽慰了石桂几句,见她人小,却没哭个不休,立时收了泪,还带着礼来,小人倒是个大人样,越发觉得她是个明白的,要真在宋家老宅里,说不得能有个好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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