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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待圆时(491)+番外

宋荫堂既要远行,便问他何时出发,心里算着,怕要到年前才能回来,总要等送了余容过去,再把亲事办了才能回来,里头没几个月功夫,也是办不成的。

“加加减减总得有四个月,这段日子不能来看你,等我回来,给你带燕京的玩意儿。”面上虽带着笑,心里却忧虑起母亲的病症来,一日不比一日,原来煎的药,总还能喝下去,这些日子连药也喝不进,败坏了胃口更吃不下东西,只能吃些粥汤。

叶文心看他眉间有忧色,犹豫着问起叶氏的病来:“姑姑身上可好些了,我心里一直惦念着,偏又不能去看她。”

宋荫堂微微敛住了笑意,叶氏身上不好,几年里早已经把身子拖坏了,病症反复发作,好的时候行动如常,心痹症一犯,连口热汤也喝不进去,当面却不告诉叶文心,怕她担心太过:“吃着药便好受些,到冬日里就得好上些。”

分明cao心的事都完了,她的病症却没能好些,也不单是为着叶家,这病痛都有二十年了,在她心上扎了根,要好只怕不能够,就盼着能心中开阔些,少添些痛楚。

叶文心听着便叹一口气:“若是能去,必要给姑姑侍疾的,三表妹也是个妥当的,你去了也不必太过忧心。”

宋荫堂将要远行,干脆便留下来一同用饭,两个临窗对坐,下起棋起来,石桂带着菱角把花摆到窗台下,赶车的就是高甲,石桂收了寿礼,给淡竹葡萄几个一人打了一个结绳,再加一块绣花帕子。

石桂把东西给了高甲:“这是给我院中姐妹的,烦请高家大哥替我带去。”

高甲点头应下,还想跟她说几句话,她却已经张罗着倒茶拿果碟儿,只得坐在外间,眼睛不时往院子里头瞥,看石桂一个人忙进忙出。

院子里头还传出琴音来,流水一样淌过去,响了一回又断了声,高甲看见石桂手里捧着洗衣盆,听见琴音站定了步子回头去看,等琴声停了,这才抿了嘴角往外去,挽起井绳打水浸衣裳。

他放下杯子跑出去,也不说话,只把袖子一挽,翻起井轨来,力气总是比石桂大得多,打上两桶水又问她:“够不够用了?”

石桂谢过他,倒同他攀谈起来,想问一问葡萄几个过得如何,这些日子也只有她们几个传信过来,高甲看着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张嘴。

郑婆子在家里气得仰倒,又看锦荔那得意的模样,对着高升家的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眼,只当她们是把石桂挤了,就跟上回去幽篁里一样,空出位置来,好把锦荔提上去。

心里愤恨,也说了许多闲言碎语出去,让葡萄求一求大少爷,好让石桂能赶紧调回来,心里认定这是再没有的事,真个有钱问她要,哪里这样一分几厘的给。

郑婆子气得在家跌足,碰见高甲还嘀咕过几回,真个对着高升家的她不敢开口,却知道高甲的脾气,就住在夹道里那许多年了,谁还不知道谁,就差当面啐几口,跟她的老姐妹却哭自己苦命的干女儿。

葡萄还真个动了心思去求大少爷,宋荫堂自来是个好脾气,求他必应,只要大面上不错,是非有个论断,在他跟前都能便宜行事,没成想这回却碰了钉子。

葡萄苦求一番,把叶文心都抬了出来,说石桂跟着她识文断字,心里最有道理的,再不会办这样的事,必是受了冤屈,求他给作主。

宋荫堂这回却是一句话就给回绝了,房里的丫头还讥笑起好葡萄来,葡萄闷在屋里哭了半日,只当石桂这辈子就在庄头上了。

她替自己跳出远翠阁就是一桩大恩德,只看看钱姨娘如今的景况,葡萄心里就没来由的害怕,她是知道事的,三少爷快开蒙,钱姨娘没去找太太,反来找了大少爷,这个兄弟到底是血脉,大少爷看他病病歪歪可怜的紧,到了五岁上还没读书,心头一软,便答应了要教他识字。

葡萄原来还有个石桂能说的,走动得越来越多,葡萄先还没想到这些,宋慎堂都已经五岁多了,若不是生的时节不好,也是家里的三少爷,纵要读书那也是该的。

可钱姨娘却求了大少爷,说学里的子弟哪有一字不识便进学的睁眼瞎子,求大少爷略教上两个字,不叫他进了学吃师傅的打骂。

她来一回便罢了,第二回第三回还来,守在院前,等着接儿子回去,葡萄这才觉出不对来,都过了这许多年了,难道她还不死心?

葡萄无人可说,闷在心里正不知如何是好,宋荫堂待她们这些丫头很好,虽底下也有些明争暗斗的意思在,可谁都知道大少爷的心思不在她们这些丫头身上,便也无处可争,钱姨娘往门前一立,大丫头玉兰先就坐不住了,把这事儿告诉了春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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