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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待圆时(502)+番外

刘婆子扯了葛布回来,石桂要的就是军服的颜色,军鞋明月脚上有,喜子脚上穿的还不知是哪儿来的,石桂比着脚寸画出样子来,做军衣她不成,刘婆子却是做过的,告诉她哪儿该厚哪儿该薄,晚饭早早上了桌,急着要出去串门,把这桩奇异事告诉邻居去。

里头自然有减有添,把石桂说着是个常年心怀虔诚的人,若不然怎么菩萨就保佑了她呢,三五个人一齐念了一声佛,商量着下回敬香的时候多烧几柱香。

石桂取了布先洗晒,让布先缩缩水,这样放长放宽了做落了水也就不怕了,照着刘婆子说的样子,军服也不过就是寻常的衣衫,只颜色不同,手肘膝盖处再得加厚些,怕磨破了。

她先裁了一件喜子的,这么一看一匹布还不算多,夹衣晚些再做,哪怕喜子只能穿一季,也得先把夏衫做出来。

石桂看着天色晚了,把油灯挪到外间去,叶文心拦了她:“你做甚呢,我就算要睡,放下帐子就是了,我这会儿还睡呢。”

宋荫堂临行之前送了许多书来,俱些个《清虚经》《南华经》《大道论》,叶文心所涉颇广,可这些却从来不曾深读过,哪知道经得离丧,重看起来竟有新的感慨,这些日子拿着书,半日都不翻动一页。

看完了又依旧跟着石桂洗衣,还想开块菜田出来,石桂笑她一回:“姑娘看经是出世,种地是入世,到底是要出世还是入世?”

叶文心笑而不道,坐在灯下翻书,知道这一身衣裳必得石桂亲手做,也替她帮忙,只细细看那书的文字,越是看越是入迷,想得深了,才知道宋荫堂是因着什么爱了此道的。

她轻声叹息,抬头看着石桂手上拿了针,一件衣裳密密实实不知道多少针角,看着她眼睛不动,嘴角都含笑,也跟着笑起来,从书册下面取出一封文澜写给她的信。

写信来必是报喜不报忧的,这个孩子打小就聪明,因着聪明而生骄傲,姐弟两个性子很像,叶文心还怕他挣脱不出来,哪知道他这会儿学起了倭国话,既顶了名头,总得有个八分像,免得惹人起疑。

信里头便说穗州同江南再不相同,院子里头有一株凤凰木,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开花的时候一片红火,他到的时候正是花期的尾巴,看着一朵朵凋落,还心生感叹,看院的却说,明岁这时候满眼的火,看一眼都觉得热。

叶文澜住在城郊,围了个竹篱,竹篱里头种了菜还种了树,院子里引了活水,全是竹子造的小楼,宋家也确是花了十分心思的。

信里还附了一张画,画的是女学馆的门,叶文澜进城去看了,港口都是船只,叶文澜还碰见了西洋船队回来的盛事,出去三年多的船队回来了,带了许多奇珍异宝,他把见着的全写出来给姐姐看,又特意去了一回穗州女学馆,说里头女子放课,同男子也并无二致,一样是说说笑笑,门口还有摆豆花摊子的,他要坐上去喝一碗,那些个女学生还不住拿眼儿打量他。

叶文心看一回心里就笑一回,等她去了,两姐弟一齐,还往穗州城里逛一逛,把那封信妥帖收好,里头的一字一句都已经刻在心头,搁下书册,伸一伸手:“我也给文澜做一件冬衣罢。”寄过去的时候正好能穿。

两个一道开夜工,单衫易得,一晚上也就做成了,石桂匆匆睡得会儿,又把鞋子做了,先把脚上不合适的换下来,再给他纳厚些的。

余下的布还给明月做了绑腿,灶上蒸得馒头,ròu馅还是托了刘婆子剁的,这会儿反不计较银钱了,石桂带着东西往营地上赶,到了地头站定了,里头还在cao练,门也紧闭着,看见一众人,大半全都赤身上身,石桂眼睛找了一圈,在树荫底下找到了喜子。

他正板着小脸,一拳一拳打出去,单薄的身子看着石桂眼眶一热,就站在营门外等着,石桂眼儿盯着喜子,他立在树荫处还淌了一身汗,看着胳膊也细腿也细,该给他炖些荤汤带来了。

她一眼不错的盯着喜子,队尾巴上却有人瞥见了她,男人家聚在一处比女人的嘴还碎,昨儿才认了姐姐,没一会就都知道水生有亲人了,明月的营房就没断过人,烦得他cha上门把自个儿锁在里头,这才能安心睡一觉。

一早上喜子拿了大碗打粥吃,就不住有人跟他打听姐姐,喜子闷不作声,明月却把他的名字传遍了,大家都知道他叫喜子,一时还有改不过口来的,听人叫了便也跟着叫。

喜子夜里闷闷不乐,死拉着明月的手,怕他们都不要他了,把他赶回去,他又不认得那个姐姐,明月呼呼睡得酣畅,哪知道这个,睡梦里见着一段紫色的裙角,好像那个兔子娃娃一下子变大了,长成了石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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