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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待圆时(562)+番外

俞婆子把心里头的算计说出来,那人还直摇手:“那怎么成,我如今替石头哥打长工,怎么能卖了主家。”

俞婆子把眉头一皱:“是我卖的她,我是婆婆,有什么做不得。”俞婆子一辈子没过兰溪村,再不知道这犯了法,何况卖出去这许多人,哪一个能找得回来,还推一推那人道:“我这个媳妇,良心虽坏,也是有眉有眼的,依着我看,总能卖出十几二十两。”

那人原是想卖给相熟的人牙子,可秋娘借着上岸去买布买米,跟好几个人搭上了话,万一别个一多事,这事儿就成不了了。

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早些脱手,先把秋娘卖了,说是卖出来的妾,婆母吩咐着卖得远些,因着发了大水人卖得贱了,十五两银子买了去,转手要卖给个没生养的大户,就要挑这生过儿子的,想带一个儿子出来。

没成想,买了秋娘的就是陈娘子,秋娘被堵了嘴儿捆着送到陈娘子这儿,陈娘子没认出她来,她却把陈娘子认出来了,也不吵也不闹,等陈娘子给她松开了,她这才嚷出来。

陈娘子原在甜水呆得好好的,错卖了绿萼,被宋家找上门,宋家很不愿意揽这事儿,买了秀才的女儿当丫头,怎么也是一桩罪过,还把身价银子退给陈娘子,又给了她十两银子,让她去县里头找人,宋家不肯出这个面。

绿萼兴兴头头当找着了家人,哪知道一出门接她的还是陈娘子,既是收了钱的,也替她奔走一回,可姚秀才家都不在本地,要找到他的亲戚,怎么能找得着。

县里头也不肯认,教谕得是举人去,派了秀才可不是因着收了姚秀才的钱,手上无人可派,说是暂代,也一样发银米,那姚秀才还死在兰溪,他原来就是个不会交际的,脑袋就灵光那一回,跟着连份礼也没送来,衙门里的人跟他连香火情都算不上了,哪里还会管他女儿。

陈娘子这下可算把绿萼砸在手里了,卖她是不能够的,她是秀才女儿,找又找不到亲人,还能怎么办,只好先养活起来,陈娘子看看自家儿子,吊儿郎当,就当养个童养媳妇,总还有一手针线能换钱。

绿萼牢牢记着石桂跟她说的话,必得有用了,别个才能留下她来,她好似惊弓之鸟,往后又能再到哪里去,宋家回不去,陈娘子再不要她,她要怎么活?

越发小心侍候着,陈娘子先时看她气不顺,可她到底带回来十两银子,也没去扣抠她的东西,绿萼在宋家攒了些钱,藏得密密实实的,认了陈娘子当干娘,跟着她平平安安长到十二岁。

绿萼生得好,瓜子脸大眼睛,瞪了眼儿看人的时候,很有一份楚楚可怜的意味,陈大郎后来也还是一样跟那些个买进来的丫头有些首尾,绿萼只当看不见,一门心思跟着陈娘子,还跟她说也要学她的本事,当个牙婆。

于她这就处是有了营生了,陈娘子越是想越是觉得好,儿子那点工钱指望不上,若是她能接了这牙婆的营生过去,再生下个孙子来,儿子也算有人照应。

陈大郎就是这时候打了人闹出官司来,他跑回来收拾了东西带着他娘要逃,陈娘子这才没丢下绿萼,两个躲在城外,由着绿萼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屋子也给抵了,拿着钱出来找她们,三人一道上了路。

行行停停,到了新地头,度着没人会追来了,典下一间小院来,陈娘子挎了篮子,还去沿家沿户的卖花卖珠子,慢慢又把牙婆的行当干了起来。

绿萼长到十五岁了,陈娘子想着儿子总算收了心,过了几年安生的日子,预备给他们办喜事,再做一笔买卖,拿了赏钱好买几匹好绸缎,绿萼跟了这些年,比儿子还知道孝顺她,当她是女儿看待的,得把亲事办的体面些。

这才会买到了秋娘,模样不错,生过儿子,价钱还便宜,立时给了银子,哪里知道竟买回一个同乡来。

绿萼听她细说跟陈娘子的过往,一听便知道是石桂的娘,她还记着石桂待她很好,没成想命也这么苦,改不脱那掉泪的脾气,哭上一回,求陈娘子放了秋娘,让她去找她儿子。

陈娘子知道她是被骗卖的,这笔钱赚不成,带了秋娘去报官,那只船早就走了,哪里还等到衙役过去,秋娘趴在河边哀哭,绿萼便道:“婶婶要不然,写信给石桂罢,她总还在宋家的。”

为着买秋娘已经花了十五两银子,既不出手了,这手就算是打了水漂,秋娘又想着要找儿子,又想着要寻丈夫,急的生了病,若是没有绿萼给她请医抓药,她根本熬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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