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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太太(43)

作者: 迟语公台 阅读记录

而刘娥则幽幽地说道:

“其实就是不公平!试还没考,甚至考题都没敲定,状元却已经定下了。吾就是要让宋庠三元及第,官家登基之后首次开科取士,便有奇才惊世而出,延续了太宗朝,真宗朝的文教之盛!呵呵,你可知道上一次科举是在哪一年啊?”

刘从德哪关心过这种无聊的事情,他只能硬着头皮去猜。

“三年前?”

“是五年!那时候先帝病重,朝堂混乱,科举就一直耽搁着。所以眼下这一科,对天下读书人而言既是安抚,也是激励。把宋庠这绝佳的范例推上去,可比死守着本就虚无的公平要有用得多。”

刘从德听得半懂不懂,他觉得最近这半年,姑母总会有意无意与他说些朝政,不知是有何打算。反正他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于是赶紧把话题引向另一个方向。

“姑母,就在昨日,宋庠又在状元楼宴客,而宴请之人——却是柳儿和孙山。”

“哦?”

刘娥凤目一闪,将那卷宗翻到最后,找到了相关的内容。

如果孙山在场便会惊恐地发现,状元楼一宴,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被记录在案。

什么免费雅室?根本就是个供人观赏的笼子!而宋庠也该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免费的,你总得付出点代价才行。

“这个柳儿,倒是愈发牙尖嘴利了!”

刘娥笑叹一声,合上了卷宗,若有所思。

“从德,出宫前后,你不觉得这柳儿的变化有些太大了吗?”

刘从德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答道:

“是有一些。想来是病重那一回险死还生,整个人就开窍了吧。”

刘娥蹙着眉头沉默了一会,然后问道:

“之前你给孙山和柳儿下药,肯定还准备了后招吧?现在可以用出来了,只要不伤人命就行。”

“啊?”刘从德的脑子根本没转过这个弯来,“姑母,柳儿不是已经回绝了官家?这时候逼迫她和孙山圆房,会不会适得其反啊?”

说白了,刘从德也不想把赵祯往死里得罪。下药那是偷偷摸摸的,之后的招数可就该露脸出面了,即便做成了也没什么好处,多亏啊!

刘娥一眼就看穿了刘从德的想法。

她其实也不想过分刺激官家,可是柳儿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多,她就想试试成色,看这丫头到底有几分能耐。事情成与不成倒在其次,刘娥要的是借事观人。

至于驱动刘从德,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官家说过,他至爱的女子有两人。一个让你娶了,一个嫁给了那孙山。眼下柳儿还是完璧,而那王君怜则被你占了身子……好好想想吧。”

话都说到这了,哪还用多想?

假如若干年后,太后上仙,赵祯爱过的两个女人,一个可以完璧归赵,一个却已经被吃干抹净。那么哪怕时过境迁,爱意已然无存,但心头之恨,便只会倾泻在他刘从德一人头上。

对,必须让孙山吃掉柳儿才行!天子的怨气,若有个士人帮着分担一半,自己可就安全多了!

“姑母放心,侄儿必然尽心尽力!”

刘从德说到做到,当天下午,他就来到了马行街的宅院。

而刘从德到访之时,孙山正陪着陈庭柳和蝶儿玩那叶子戏。

不准备殿试了吗?事实上,昨天从状元楼归来,孙山就发现,心情愉悦之下是真的可以事半功倍的。

和陈庭柳一起并肩作战,让宋庠灰头土脸,家里又多了一只小猎隼,孙山觉得自己仿佛生出了三头六臂,做什么都顺畅无比。

所以陈庭柳邀他玩叶子戏时,孙山没有半点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

陈庭柳买下的这副叶子戏极其精致,树叶大小的见方纸牌,背面有统一的纹路,正面则是各不相同的简画。

其实市面上的叶子戏有很多种,最粗陋的是以钱币区分花色,分为‘文钱’、‘索子’、‘万贯’、‘十万贯’四种,各十张,以数字标记。玩法也简单,依次抓牌,以大捉小。

而陈庭柳手中这一套却要高明得多,总共由三小套牌组成。一套十二星宫,一套二十四节气,一套二十八星宿,均以八卦中的四象来区分花色,春夏秋冬,东南西北各占一象。

这三套牌任意一套即可单独成戏,也可两两组合,打三十六张,四十张,或者五十二张的游戏。当然,全部用上打六十四张也行。打法上也有更多的变化,毕竟节气,星宫,星宿,也是能对应上的,可以捉对出牌。

不止如此,每张叶子牌的牌面上还用蝇头小楷注解了相应的星宫或节气,甚至可以拿去给小儿学习。

不过到底是商贾制作的货品,一些星宫星宿与四象的对应完全错了。要么是疏忽大意,不明所以;要么就是故意弄错,免得被安个私习天文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