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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虐文女主她亲哥(14)

杖责的声音一声一声传入君怀琅的耳朵。离得很近,他能听见皮肉开裂的声音,也能看见扬起的杖上,逐渐染上了血色。

而仗下的少年,始终一声不响。君怀琅只偶尔能听见他齿关中漏出的闷哼,以及他尽力想要平息、却难以捋顺的低喘。

他在强自忍耐着,像狂风摧折下的野草,死死用脆弱的根勾住土壤。

血腥的气息蔓延在君怀琅的鼻端,和中秋香甜的月饼味交织在一起。

“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君怀琅控制不住嗓音的颤抖,声音逐渐弱了下去。

那诗句用在这样的皇家里,太过讽刺了。这所谓的生身兄弟真带给他的有什么?

无端的鄙夷、羞辱、冤屈、重责。

聆福却在旁边轻轻笑了一声。

“世子殿下,不必怕。陛下是再公正不过的,即便打得狠了些,也是他咎由自取啊……”

君怀琅却看不出什么咎由自取。

他只看见,一个本该再正常不过的少年,在这片繁华似锦的皇宫中,被当做怪物锁在囚笼里。

人人都想要他死,他却偏偏不死,反而在折磨中一寸一寸地生出自保的利爪和獠牙。周围人却说,看,没错,他本就是个怪物。

这些人想必不知道,这任人践踏的少年有一日会冲破牢笼,成为真正能够毁灭他们的怪物。甚至会殃及池鱼,伤害诸多无辜者。

而那些无辜者,似乎也曾在不知情时,袖手旁观。

第7章 (捉虫)

等三十杖打完,汉白玉的石阶已经染上了鲜红的血。

金吾卫们收了杖,便进殿去复命了。唯独留下薛晏,独自跪在阶前。

他头垂得有些低,喘息了片刻,还是伸出手,勉强撑在了石阶上。君怀琅下意识地想上前,却见他已经撑着地面,缓缓站了起来。

他忽然想起今日薛允焕才告诉他的。

燕郡城破,他带着数百骑兵和突厥大军周旋,之后全军覆没,他硬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奔袭数千里,回了长安。

他眼睁睁看着薛晏转过身去,独自离开了。他步伐很慢,带着隐约的蹒跚,走出了很远,都没有一个人来扶他,只有他似乎站不稳了,抬手按在了蟠龙的汉白玉扶手上。

等君怀琅回过神时,面前只剩下了一地暗红的血迹。

他自幼接受的教育中,十恶不赦的人,都是咎由自取。

可是从没人告诉过他,有些恶人,在他人看不到的漫长岁月中,在绝境中独行了许多年,从来没有人向他伸出手过。

他自己也早已习以为常。

——

金吾卫复命之后,宴会便不欢而散地结束了。淑妃连忙派了身边的大宫女点翠过来,将君怀琅扶住,要送他回去。

薛允焕也带着君令欢匆匆赶来。看到君怀琅独自站在宫灯下,唇色都发白,薛允焕吓了一跳,连忙冲上前来:“他们把你也打了?”

君怀琅又看了那血迹一眼。已经有太监抬着水桶,来洗刷石阶。血迹在清水的冲刷下淡去,被轻而易举地抹掉了。

“我没事。”君怀琅回了回神,轻声道。

薛允焕还是不放心,硬是亲自将他送回了淑妃的鸣鸾宫。虽说今日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但君怀琅和君令欢还是要搬到宫中来住。

鸣鸾宫奢华,位置也极佳,不出片刻便到了。

君怀琅在宫门前抬头,就见处处堆金积玉,连斗拱都雕刻着缠枝芍药,以金粉涂饰。绕过庭院中精巧的小花园,便是鸣鸾宫主殿,前后四个配殿,由游廊连接在一起。

薛允焕回去后,君怀琅和君令欢就被引到了东侧的配殿。那处配殿离正殿最近,窗子向阳,冬日里的地龙也是和正殿连在一起的。

夜色已深,君令欢半路上就开始打瞌睡了。回到房中没多久,就沉沉睡了去。君怀琅待她睡下,就回到了自己的殿中。

宫女们给他收拾洗漱过,又让他换了寝衣,便都退下了。君怀琅却没什么睡意,独自点着灯,坐在窗下,望着外头灯火掩映的月色。

许是他从没见过人受刑,被那满地的血晃了心神,他竟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与这样一个人清算前世的旧账了。

他想,自己得静一静。

就在这时,有人自外头敲门。宫女小声报说,淑妃娘娘来了。

君怀琅走过去迎,就见淑妃也已经卸了妆发,此时穿着寝衣,外头裹着件缀着狐毛的织锦披风,径直走了进来。

“想来你也没睡呢。今天是不是吓着了?”淑妃和他一起在窗边坐下,说道。“陛下也真是。非要你去教训他做什么?”

君怀琅知道,他这姑母虽说美艳又跋扈,其实没什么心机,单纯得很。想来她能一直盛宠不衰,既是因为家族撑腰、皇后保护她,也是因为她听什么信什么,对皇上来说颇好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