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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锅水(220)

或者说互殴。

各自把对方往死里锤的那种。

一个小人急着喊着想给江初打电话,想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这女的是谁,看电影那天是不是就跟她一起。

另一个小人没有这么多话,来回只用轻飘飘的一句就能顶一万句:问什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不是你让江初好好想明白么?

不是你二话不说转身走了么?

不是你害怕江初因为你脑子一热跟家里摊牌,以后就再也回不去“正常人”的生活,怕他后悔怕他难受么?

现在还在这儿琢磨什么呢?

真打了电话你以什么立场问,问完是该笑该祝福还是该怎么着?

这些问题一遍一遍一轮一轮地在脑子里重复撕扯。

如果所有问题绑在一起的模样是一根木头,他的脑子直接就能实现钻木取火。

覃最没能逛多远,他心乱。

——明明不是在家里,却看哪里都有江初的影子,想起江初陪他过来报名的那一天。

江初说话;江初对着手机看路线;江初走在他左边,冷不丁弹一下他右边耳朵,还很无聊地装作无事发生。

江初就在大道路的那棵树底下等他报名,靠着行李箱眯缝着眼,被树荫里漏下的太阳晒得一脸不耐烦。

覃最不论什么时候回头看他,两人的视线都不用多转一下就能直接对上。

然后江初会歪歪脖子,冲他扯起一个懒洋洋的笑。

帅得扎眼。

只要不是并肩走在一起,江初会一直在身后看着他,像他每次走在江初身后时一样。

这些都不能想,想起来比大奔突然发来的照片还让覃最走不动路。

他在操场的看台上坐下,无意识地学着江初那样伸开长腿,靠在椅背上望着下面晨跑的人。

其实只是一张照片,覃最心里明白,什么也证明不了。

除非江初亲口承认,否则哪怕看见江初的结婚照,他都会从心底里直接打成假消息。

可是即便再不信,照片就在手机里。

他可以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信,却控制不住自己不去一遍遍地想。

覃最又想起他两个月前刚到康彻那儿,康彻问过他,如果江初真的想明白了,你能真的接受么?

当时覃最不知道。

这会儿他仍然不知道。

他甚至总结不出来这几天的心情。

在亲眼看见之前,其他所有的情绪都靠边站,覃最只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只想亲眼看看。

想看一眼江初。

活的,不是手机里那几百张偷拍的照片,正脸侧脸,被定格在睡觉或是换衣服的江初。

想看看那人具体什么模样。

是美是丑,跟江初到底什么关系,配不配得上跟他哥又是看电影又是走在一块儿。

还想看看江初跟这个人走在一块儿,是不是真的在笑。

不打招呼,不用让江初看见他为难,偷偷看见就行。

仰起头枕在看台椅背上望了会儿天,覃最重新坐直,还是打开了一直停在手机后台的买票软件。

买完票的那一刻,是他这几天第一次感觉到“快乐”。

覃最不知道江初今天会去哪儿,有什么安排。

这种问题也不好欲盖弥彰地去问大奔,大奔一准儿转头就截图发给江初,那俩人在“对外”问题上,有时候比覃最跟江初还更像亲哥俩儿。

他只能去家楼下等。

覃最八点十分从车站出来,这个时间放在需要去上班的日子,江初也就差不多刚起。

他找了个能看见家里窗户的位置坐着,回到江初所在的空间里,覃最觉得即便就这么干坐一天,他今天心里都踏实。

然后也不知道幸运还是不幸,江初的车开出来了。

覃最只犹豫了两秒钟,就像个失心疯一样打车跟过去,一路跟到了江初老妈家。

他自欺欺人的快乐,就一直持续到看见倩倩为止。

覃最有点儿想不起自己是怎么买的回去的车票。

跟来的时候差不多,做梦似的,人就已经在车上了。

同样跟来时一样的,是来之前他说不明白自己的情绪,现在回去了,还是同样感觉不出来。

区别则是他那些钻木取火般的疑问,和那两个鼻青脸肿的小人,全都一起消失得干干净净。

脑子里反倒有点儿发空。

覃最上了车以后就一直盯着窗外没挪眼。

直到旁边一直用眼角斜斜瞥他的阿姨受不了了,拍拍覃最的胳膊跟他示意,覃最才看见自己的手机从兜里滑了出来,贴在阿姨跟他的腿之间一直震动。

“谢谢。”覃最开口道谢,第一声竟然没能发出来,他清清嗓子才又说一遍。

手机上进来一个电话,是江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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