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病了也没事,你能治我。”宁恒声音哑得不像话,隔了三年,手仍旧轻车熟路,找到了衣摆处。
倏然朝内潜入。
万惜吓得立即松了口,忙去拽他的手,一来二去,也不知怎么的,两人就扭打起来。
就像是又回到了十六七岁的年纪,如困境中的小兽般,互不相让。
她到底是醉了,手脚发软,力气不似往常,被轻松压制住,按在了副驾驶座上。
他单手擒住她双腕,锢在她头顶,单手则捏住她下颚,迫她面向自己。
她力气全部散尽,但那双眼,却是清透冷静到极致:“宁恒,别忘了,是你先提的分手。”
夜色如墨,月光淡薄,晦涩光影里,他黑眸内有情绪滚动,似压抑,似隐忍。
“是,所以我永远记得你,每一分每一秒都记得。”
十八岁时,他们许诺过。
谁如果提了分手,谁就得永远记得对方,爱也好,恨也好,厌恶到恶心也好,但是每一分每一秒都要记得对方。
宁恒忽然凑近万惜,吻上她的下唇,其实那根本不算吻,更像是轻咬。
醉后感觉不灵敏,她一时竟分不清那是疼还是痒。
“宁恒,这样真没意思。”万惜忽然感觉到漫天的疲倦。
黝黯浮动里,宁恒清冽的声音,裹着模糊的烟草味传来。
“欠人的,总得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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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她欠他什么了?
万惜脑海里呼啸旋转,似乎又回到了以前。
【两次了。】
【哦,先欠着吧。】
【上次不欠你两次吗?就算还了。】
【也行吧,那还欠一次。】
记忆挟裹着她在十年的时间隧道里来回,沾染了过往温情的粉末。
疲倦,酒意,夜色,回忆,种种件件都让她混乱,她只想要结束混乱。
当万惜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宁恒给带到了酒店房间里。
已经不再是十八|九岁的少年,他隐忍功力极好,即使是眼内再度升起了个窒闷的盛夏,这次也并没有在门边开始。
她平躺着,望着天花板,如同置身于海面,水波逐渐起伏,海上有明月,是他的双眸。
那月亮,泛着微红,沉闷而压抑。
房间没有开灯,幽暗中,她却如莹然发光的夜明珠般。
是宁恒生命里,失而复得的玉珠,怎么都看不够。
即使再渴望,也没有唐突,竭尽全力,顶礼膜拜。
可是天长日久,那夜明珠却像是结了化不开的冰霜,怎么也捂不热。
过了极限,他无可奈何,就在蓄势待发,准备拉着她共赴沉|沦时,她忽然开口,声音淡得几乎没有情绪。
“宁恒,这次就算还了。今晚后,我们就两清了好吧?”
那夜明珠,泛着清冷的幽光,将宁恒冻住,他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她就是故意的。
他知道。
一半是为了报复,一半也真是想就这么完结。
可是完不了,说了是一辈子,少一分少一秒都完不了。
宁恒倏然起身,走入了浴室,随即,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水流声。
初春深夜,仍旧料峭,风吹动房间纱帘,寒意肆虐,万惜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到这时,脑子逐渐清醒过来。她把衣服穿好,强撑着起身。
宁恒重新返回,他穿着浴衣,坐在床边,取了烟,拿出银色火机,打开金属盖子,独特的“咔哒”声响起。
是她送他的打火机,那幽蓝火光摇曳,映得他面庞晦暗不明。
“不做的话,我就走了。”
万惜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清醒,可脚落在地上,脚步仍旧虚浮,她勉力撑住,正要迈步,宁恒忽然从后将她环住。
她站着,他坐着,是个祈求的姿势。
“笨笨,你回来好不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回来。”
他的声音也是祈求的声音。
近距离接触了,万惜才知道,宁恒刚洗的是冷水澡,浑身如冰块般,正微微颤抖。
他将她缠着,说什么都不松手,她根本没办法走,到最后只得一起躺下。
半夜时,万惜是被高热给烫醒的,宁恒发了高烧,烫得像是下一秒就要燃起来。
很明显,洗冷水澡的后遗症。
万惜忙打电话给酒店前台,请他们赶紧送退烧药和退烧贴。服务员按了门铃,可饶是这生死关头,宁恒还是不肯撒手。
“宁恒,我是去拿药,就在门口。”万惜好声好气哄着。
可宁恒却闭着眼,像是没听见。
那门铃按得越发急促,万惜急得高声尖叫:“宁恒,我生气了!”
他倒也不是故意的,烧得脸都红了,被她一凶,跟小孩似地瑟缩了下,却还是没放手,只喃喃道:“你梦里,总骗我,一松手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