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狙击蝴蝶(34)

她点进去,是妈妈的回复。

老妈:听你爸说你要离职了?

就在三分钟前。

岑矜赶紧坐正回复:是。

她故意嗲兮兮:您不气我了呀?

老妈懒得打字,回了段语音,还是没好气:“气有什么用,气了你就听话了?”

岑矜附和:是啊,听话是不可能听话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听话的。

她的嬉皮笑脸让岑母不气反笑,恩怨一笔勾销:“人小孩现在怎么样。”

岑矜索性打语音回去:“托我爸的福,有学上了,今天周末我就把他接我这来了,他一个人待学校太可怜了。”

“你就是心肠太软,”老妈似是想起旧事:“吴复条件也不怎么样,你非要跟他结婚,现在倒好,先被踹出门的也是你。”

“什么啊,是我自己走的好吗?”岑矜对妈妈的形容颇有异词。

“房子呢,那么好的房子不能就这样白送他吧,首付跟装修钱基本我们家出的,他还贷才还多久。”

“再说吧,这几天公司忙,他可能根本顾不上这事,我已经把他微信删了。”

“你几岁啊,还删人——”岑母无法理解,又严声告诫:“找个律师帮你看着点,你自己也放灵光,别又脑子不清醒。”

“知道了。”岑矜听得心烦起来,刚把这茬抛却脑后,又被老妈拎回眼前逼她直面。

婚姻里这些千丝万缕,细枝末节,真是让人厌烦透了。

她转移话题:“妈,你知道吗,我这几天有了个新感悟。”

“什么,”岑母嫌弃:“你哪来这么多感悟。”

“当妈是不容易,”岑矜啧了声:“就跟胜州那个小孩相处后才知道的。”

第16章 第十六次振翅

临睡前,岑矜去看了眼李雾。书房门扉紧闭,次卧也空无一人,看来他还在学习。

她停在书房外,叩了两下门板。

不一会,被人从内打开。

两人目光相撞,岑矜问:“还在写作业?”

李雾怔了怔:“嗯。”

“这么多?”岑矜望了眼书柜高处的挂钟:“都十二点了,在学校每天也这么晚?”

李雾也转头看时间:“老师布置的已经写完了,在做别的。”

岑矜百感交集,分不清是欣慰还是心疼:“要不给你叫份宵夜?”

李雾摇头:“不用,晚上吃很饱了。”

“好,冰箱里有鲜奶和面包,你要是饿了就去拿,”岑矜交代着:“我先休息了,你明天多睡会,我叫你起床。”

李雾没有拒绝,安静地点了下头。

岑矜转身离去,并顺手为他带上了门。

李雾如释重负,走回书桌。

之所以说如释重负,是他仍不擅长与她相处。

他第一次看到这种状态下的岑矜,以往她都化着妆,有张精致且充满距离感的脸,但刚刚的她,素面朝天,唇几乎没有血色,眉眼淡然而和顺。他无法辨别这样的她是好是坏,是褪色了还是增添了纯粹的少女意态,但可以确认的是,她有着一眼可见的直白脆弱感,这种脆弱感有些陌生,又引人靠近。

他想跟她多说些什么,让她也早点睡,或者他能自己起床这些捎带关怀性质的,免于她操劳的话语。

可到最后,他还是一言未发。

倘若他说了,明早她大概率不会叫他。

不知何故,他产生了耻于表露的期待,期待在有限的相处时间里,获取她更多关注。

李雾坐在原处,双手狠搓一下面颊,又看了会墙面。

上面挂着几幅冷色的油画,其中一幅是草野,仿佛能流动起来。

他心绪随之起伏,忽然什么也做不了了,索性收起讲义,回了卧室。

次日,李雾醒的很早,他本就不贪觉,还在浓溪念书的时候,他每天不到四点就醒了。

山野还一片黑寂时候,他就给爷爷煮好了饭。李雾自己会吃一些,剩余的则装进不锈钢餐盒,留在爷爷床头给老人当午饭。

这种生物钟延续至今,在学校时,他也很早张开双眼。

怕下床会吵醒室友,他就平躺在床上,与天花板相看两厌到六点半室友闹铃响起。

当下亦是如此,只是面面相觑的对象变成了岑矜家的吊灯。

不知过了多久,窗缝淋入一隙微光,眼看着那光愈来愈暖,愈来愈亮,门外有了动静,时近时远,似在外面来回穿行。他屏气聆听,等待许久,仍没盼来敲门的声音。

时间的维度被拉长,流动得异常迟缓。

李雾捱不住了,拿起床头手机,才扫一眼时间,屏幕倏地黑下去,有通电话打入。

他看见名字,飞速接听。

那端一秒静默,而后不假思索质询:“你在玩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