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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经年花雨漫天(41)

作者: 罗衫筠笠 阅读记录

“但他家好像不在这一间吧。”那千宁挠挠头,正迷茫,发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在院子中的水井旁洗菜,自来水开着,水流潺潺。

那千宁走过去,在奶奶的身侧蹲下来:“奶奶您好,请问您认识花重隐吗?”

奶奶年纪不小,却耳不聋眼不花,她扭头看看那千宁,又是叹气又是摇头,指着西面那排楼对她说道:“第二个楼梯上去左拐第三家就是小花家了。”

“好的谢谢奶奶!”那千宁刚起身,虞应是一个箭步冲上来,笑嘻嘻接着问,“奶奶,那您知道许知初的家吗?”

“知初啊,他可是个好孩子,就在那边。”奶奶指了指南面,“第一个楼梯上去第一家就是他家了。”

虞应是顺着老奶奶指的方向望去,看到紧闭的门上贴着显眼的大红福字,这明明是她素日里最讨厌的画风,此刻竟也觉得别有韵味。原来这就是许知初长大的地方,可惜这门后的风景她难以遥望。如果此时许知初恰好推门而出,四目相对满眼惊喜,凉风乍起中他笑着问她要不要来屋里坐……虞应是的白日梦做得自己都信了,嘴角弯起了似有若无的弧度,那千宁不晓得她又中了什么邪,挽起她胳膊拖向花重隐的家。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争吵声,她们二人面面相觑,徘徊不前,一会儿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间或爆出脏话及女人撕心裂肺的怒吼。那千宁打起了退堂鼓:“我们好像来的不合时宜,要不然改日吧。”

虞应是摩挲着下巴:“来都来了,还能袖手旁观么?这浑水咱们是趟定了。”言罢,她径直来到门前“咣咣咣”敲了几下,没反应,屋内也归于寂静,等了片刻,她再度抬起手敲门,手指还未落下,门被打开了,很幸运开门的是花重隐。她的视线刚刚能看到屋里的一切,然而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一只白瓷碗迎面飞了过来,她瞪圆双眼,目光都聚焦在那只即将砸中自己的碗上,大脑忘记了支配双脚逃跑,眼看虞应是就要被开瓢了。千钧一发之际,花重隐闪身而出,将虞应是的头摁在自己胸膛,随手将门一带,只听“乓”一声响,碗砸在门板上,散落满地的碎片,如同花重隐破碎的心。与此同时,虞应是感觉到抱着她的花重隐,身体猛地一震,紧接着那千宁手里的书“哗哗”掉了一地,她飞一般跑过来,扳过花重隐,满脸焦急与关切。

“重隐你受伤了!”原来是碗的碎片,划破了花重隐单薄的T恤,将皮肉划出了很深的一道口子,血汩汩流出,染红了衣衫。

屋里的人闻声走出来,一男一女,男的与花重隐有着极为相似的容貌,只是较花重隐更为憨厚,女的神情冷漠,额前垂下来两缕头发,邋遢而憔悴,这两位应该就是花重隐的父亲与母亲了。可是这个女人如果是他母亲,又显得颇为年轻。

“叔叔您好,我们是花重隐的同学,来给他送复习资料的。”那千宁自我介绍,落落大方。回头要拉出虞应是,发现她正在拾那掉落的书。

男人露出热忱的笑容,赶忙让她们到屋里坐,一边对着女人说:“赶紧去洗点水果,把医药箱拿来给小隐包扎一下。”

女人“切”了一声,带着满满的不屑,本来纤瘦的身材却像是无力的面条,吊儿郎当一步三扭地向厨房走去。

“流了这么多血还是带他去医院吧,要打破伤风针的,如果感染就麻烦了。”那千宁担忧道。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简单处理一下,死不了的。”花重隐淡淡的,嘴角还挂着微笑,那种超然似乎已将伤痛置之度外。

“皮……皮糙肉厚又抗揍吗?”虞应是谨小慎微,将复习资料放在茶几上,在她看来,这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家庭,气氛却十分古怪。

花重隐被她的话逗笑,那笑容里隐藏了太多悲凉与心酸:“总结精辟”。

这时花重隐的母亲将洗好的水果端出来,随意往桌子上一扔,瞧也不瞧她们二人,转身就进了卧室,“嘭”一声门被摔上。虞应是与那千宁尴尬地杵在那里,不知这番姿态是对她们的不欢迎还是对花重隐的不友好,总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花重隐的父亲万分抱歉,一直解释希望她们不要介意,说花重隐的妈妈就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心肠不坏。随后他打开医药箱,命花重隐脱去上衣,用碘酒为他消了毒,一边包纱布,一边劝他不要惹妈妈生气,顺着她就好了。

花重隐似乎不为所动。一切收拾妥当,他拉着虞应是与那千宁就往屋外走,话也没有交代一句,虞应是搞不清楚状况,踉跄跟随花重隐的脚步,那千宁不忘礼仪,不停朝花重隐的父亲摆手:“叔叔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