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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经年花雨漫天(57)

作者: 罗衫筠笠 阅读记录

虞应是蹑手蹑脚走过去,蒙住了她的眼睛,又换上假嗓怪腔怪调问:“猜猜我是谁?”

“虞应是同学,你这个举动好幼稚”。

“……你怎么知道是我?”虞应是拉了旁边的一把椅子坐下,看着她的画板。

那千宁却并不看她,一会儿描几笔,一会儿调调色,忙的不亦乐乎:“你的手一入秋就冰冰凉了。”

“你知道的当真比百度还要多。”

“这叫做交友要走心。”

“怎么今天画室里没什么人呢?”

“都写生去了,预备交毕业作品,我赶着给这幅画做好,所以就没去。”

虞应是这才注意到她描绘得这幅油彩,是一张人物侧脸,由于还差进一步的完善,所以很难辨认出画中人是谁,只感觉十分眼熟。或许是哪位明星?

“千宁你很擅长画人物吗”?

“是啊,我很少画风景,除非是老师要求。

虞应是回头看看墙上,属于那千宁的那个专栏里,挂着许多人物的侧脸,侧脸,侧脸,背影,背影,背影……始终没有转过身。

然而那些画里的人物,虞应是是认得的,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几乎一眨眼他便可以回头对你笑。

“丁原……”

千宁有一刻的羞涩,那种羞涩饱含了幸福的成分,她不反驳,也不回避,仍在仔细地涂着,像是在雕琢她的一颗心。虞应是做梦也想不到,永远人畜无害,清新可爱,无欲无求的那千宁原来心里也深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他是她多深的眷恋虞应是无法窥测,但她知道一个画者,万千颜色玩转指间,如今却只偏爱能描绘出他的那几缕,这应该算是情根深种了吧。

“你认出来了?”

“他并不知道吧?”

千宁摇头,不觉得苦涩,亦不见愁容,甚至有些满心欢喜。

“他无需知道。”

虞应是对她的心情感同身受,或许知道与不知道终究只能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可她还是努力着、盼望着成为许知初心中唯一的不同,但千宁似乎只想把这一切变成少女无法晾干的心事。

“他知道与否真的不重要吗?”

“嗯,因为不说出来就始终存有一线希望,说出来遭到拒绝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们之间隔着这样安全的距离,也挺好的。”几多惆怅,几多无奈,她多想告诉她,丁原爱着梁羽陵啊。可是说了又能怎样,许知初与陆秋以在一起是人尽皆知的秘密,自己还不是幻想着与他之间的无限可能?

或许每一个暗恋的人,都有飞蛾的笃定与决绝,被前方一片光明的火海吸引,时刻做着灰飞烟灭的准备,心痛欲死仍含笑说:“我不后悔”。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只是不知道在这棋盘之上,谁能步步为营,谁又能招招精明。

“我想我总能等到他转身看我的那天,哪怕一眼。”

“为了这一眼你等过了几个秋天,也不知那一眼能不能万年。”

“这种感受你不是比我更懂么?”

千宁目光炯炯盯着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穿透力,虞应是被反问的语塞,立即躲开她目光,心里咯噔一声:怕是千宁看出了什么?

“我……我……啥也不懂,先走了。”

虞应是仓皇逃开,出去的时候天空飘起了淅沥小雨,气温骤降,凛冽的风呼啸而过,冷雨打在脸上,让人睁不开眼睛。放学了,走读生推着单车陆续从她身侧走过,她抱着书冻得瑟瑟发抖,踩着路面坑坑洼洼的积水飞快地向宿舍走去。瞬间擦身而过,她蓦然看见穿雨衣、撑雨伞的人群中,一位少年鹤立鸡群,没带任何雨具,在这恶劣的天气里缓慢骑行着。

她心头一亮,脱口而出:“许知初!”然后追着他狂奔数米将其拦下来。

他的刘海已经湿透,分成几缕贴在脸上,水滴不断淌下来。

“你怎么不穿雨衣呀,是没带吗,我宿舍里有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拿。”

“不必了,谢谢。”

“为什么呀,你家离学校也不近,淋着到家都成落汤鸡了。”

“我从来不带伞,雨天、雪天……”

“是穿了影响你颜值吗?”

“因为我喜欢雨雪,所以从不躲着它们。”

“?????”

这时陆秋以走了过来,撑着伞,满面堆笑,无视虞应是对着许知初说:“初初,走吧。”

他朝她微微一笑,骑上车载着陆秋以离开了。

“再……”虞应是举起的手僵在半空中目送他们远去,站在深秋冰冷的雨水里,一句再见未来得及说出口。他的伞有人为他撑,他淋湿了有人心疼,她的关怀被拒绝的掷地有声……冷风打穿了校服,浑身寒毛直竖,她却并不感觉那么冷了。如果一切的关怀在意仅仅是她单向的奔赴,的确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