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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经年花雨漫天(70)

作者: 罗衫筠笠 阅读记录

王韬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眼神心虚地望向她:“讲……讲过……吧。”

“讲过吧?”刘英将“吧”字加重了读音,“我告诉你,没听就说你没听啊,别说我没讲。”她在黑板的一边画了个圈,“也就才上周的事,我在黑板的这个位置给你们画的重点,是不是忘了?叫你们记点正八经的东西就啥也不是,外国六一套一套的,坐下!”

刘英越说越气,将手里的半截粉笔撇出老远:“好了,看试卷吧。第一题,有没有人问?”她抬眼扫视一圈,“没有人问啊,这题怎么都会了啊,王韬你做对了吗?”

王韬二度站起来,摇摇头。

“你做错了你不问?这多好的题型你不问呐,来来来这题谁做错了举手我看看。”

只见齐刷刷一片举手的。

“不是我说你们,这不典型的高考题吗居然一个问的都没有,我还寻思你们都会了呢。这道题选A。”然后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知识点,又飒爽地转过来 “都讲多少遍的内容,不啰嗦了,下一题。有人问没?”

王韬环顾左右,缓缓举起手来。

“王韬?咋的你有问题啊?”

“啊,我没选对。”

“就这题你还问啊,一个词组的事,我说你就该问的时候不问,不该问瞎问,坐下吧,这题不讲了,谁会告诉他一声得了,再下一题。”

“……”王韬感觉自己真的太难了。

虞应是整节课心不在焉,听讲一半神游一半,她不时望向窗边上许知初那空空如也的座位,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在做什么,心情好不好。

这一次模拟考试过后,大家震惊地发现,它带来的结果已经不再是简单的老师震怒、罚写、罚站、罚背、批评教育、单独谈话……而是分别。许多同学开始装点行囊,把书本习题册赠送给素日里关系较好的同学,像是决然地甩掉沉重包袱那样,潇洒舍弃,不再回头。

本以为那句不参加高考只是戏言,分别却一转眼就来到,每个人的心都是慌得,但他们故作淡定,假装去留无意,或许这便是成长的代价。

熊成志终于鼓起勇气在全班同学的瞩目下光明正大站到虞应是面前,他温柔地握住了她的双手,虞应是要抽回,却发现被他牢牢地攥住,他微笑吧:“应是,不知道是否可以这样叫你,我知道这一举动对你多有冒犯,还请你原谅一个莽夫拙劣的表达。感谢你像一束光,让我的青春有梦可以仰望,我不遗憾没能同你早恋,我遗憾的是没能变成更好的自己,再陪你多走一段路。”

虞应是红了眼睛。这样的感情与她对许知初,有何不同?

熊成志摸了摸她的头:“祝你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他转身离去,她目送背影,泣涕如雨。三年三班最爱她的那个人离开了。虽然这两年他一直很沉默,她也甚少注意他,但很多时候她也仗着他无条件的偏爱放肆过,因为他的关系,很多人不敢惹她,她就曾亲眼看到他将欺负她堂哥的一个刺头教训了一顿。

好像就在短短的几分钟,她倏然想起了熊成志的大概背景:他的父亲因入室盗窃锒铛入狱,母亲与之离婚,带着熊成志独自生活,迫不得已做了小姐。他父亲出狱后,千方百计找到他们母子,想要破镜重圆,他的母亲却只有冷冰冰的一句:“如果我想等你,当初就不会跟你一刀两断了。”就这样熊成志没有了父亲。

他自小就活在别人的白眼里,小朋友都嘲笑他是□□的儿子,这大概也是他与花重隐意气相投的原因。互相感同身受,同病相怜。

而他之所以喜欢虞应是,只因她是第一个对他坦然微笑的女孩,在开学的第一天,彼此完全陌生的情况下,更像是路过的一声“嗨”,到底有多草率,虞应是甚至已经完全忘记了那个早上,而熊成志却已经铭记一生。

大概有些人,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就只是在那里,便足够令别人充满希望。

这些都是八卦时候听别人说起,虞应是从未放在心上的,如今拼凑到一起,竟也是一个令人垂泪的故事。忽然感觉有些凉薄,对她用情最深的人,是一个来去都不能使她情绪产生太大波动的人,一个再过不久她就会完全从记忆中抹除的人。这便是爱情不公平的样子,以及深情错付的样子,也是她自己的样子。

那一天,虞应是在日记中写到:“如果注定无疾而终,何苦在开始便将自己置于绝路。”

文彬评语:不曾努力,怎知会无疾而终?

虞应是去语文组送日记本,满腹心事,文彬一边整理试卷一边表扬道:“这次你的语文成绩很棒,全校第一,课代表这个见面礼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