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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神经[无限](290)

“等以后出了神经, 我们可以去多福山里写生两个月, 但山上居住不便, 要多屯点你爱吃的零食再上山。”江沉忽然又笑, “以前你不碰酒,现在可以一起小酌了。”

千梧发现他的眼睛很亮,在这一刻终于褪去了少帅指挥官的犀利沉稳, 被期待填满。

其实他还是想不通,会被拉入神经的都是在现实世界已经濒临崩溃的人,但江沉从始至终看起来都非常正常。

即使在孤独苦闷的日子里,江沉也能以强大的冷静克制孤独。

*

辅田院门插着门闩,江沉用没受伤的一只胳膊轻松翻入院,从里面给千梧开了门。

和镇上所有刀一样,木胆半夜被挂在卧房门上镇宅。两人走近,它毫无声息,反而是屋里传来老头睡觉打呼噜的声音。

千梧凑近刀鞘上巨大的裂缝观察许久,低声道:“血光消失了。”

大概已经被饱餐殆尽。

“这刀完全没有灵气,就是块木头。”江沉皱眉看了一会,又试探着拔刀,果然还是拔不出。

千梧又试了一次,也和白天一样无济于事,让人忍不住怀疑这刀到底是不是能拔出来的。

“它一点声音都不出。”千梧伸手抚上刀把,若有所思。

江沉挑眉,“你想要什么声音?

千梧没回答,片刻后他伸手缓缓拆下绕在掌心的纱布,将伤口凑近。

本来已经止血了,刚才跟蝮蛇纠缠时手拄在床上,又压扯开了伤口,刀口处渗着血。

小院里一片安静,只有老头隔着门的呼噜声,木胆一动未动。

千梧有些惊讶地看着它,思考片刻后忽然明白过来,抬眸打量着木胆身后的这扇门。

“江沉。”他扯着江沉的袖子,嘴角晕开一抹笑意,“这刀有灵气,别再说它是木头了。”

江沉用一种你又知道了的眼神看着他。

千梧用极低的气声在他耳边道:“早上闻到血时它很激动,但这会没动静,可能是怕吵醒辅田。不信你看——”

他说着用伤手覆上刀鞘裂缝的地方,终于看见那把刀无声地颤抖。颤动的幅度很小,但绷得很紧,仿佛一个濒临崩溃的人在努力忍耐身体里的兴奋。

江沉忽然挑眉,“别说,这刀是有点像你。”

“嗯?”千梧吓了一跳,“什么?”

江沉却没再说话了,他眼中划过一丝恶趣味的笑意,又很快遏止住,别过头去。

千梧忽然明白过来,脸一红,一脚踢过去。

屋里的呼噜声停了,老头吧唧两声嘴,似乎翻了个身。

可能是迷迷糊糊中听到了一点动静,他睡得没有刚才那么沉。千梧不想再等了,他从江沉后腰摸出那把军刀,在自己小臂上忍痛划了一道。

江沉脸色极不赞同,但又没办法阻止。

新鲜的血液涌出时,木胆似乎快要抓狂了,但在它出声前一瞬,千梧已经将伤处凑了过去。

粗糙的木屑摩擦着画家娇嫩的皮肤,伤处又痛又痒,过了许久,千梧抬起手,却见木缝内血光大盛。金红色的血光在那半寸露出的刀锋上流淌,伸手凑近木缝,寒气逼人。

“走吧。”千梧低声说。

*

从院里出来一路上,江沉都不太高兴。

发现能喂刀后,他试图用自己的伤口取代千梧,但显然那把刀对他的血毫无兴趣。

两人回到住处,江沉照旧替千梧推开院门,而后他们愣在原地。

院里一片死寂,彭彭三人坐在地上,靠着水缸睡着了。

江沉立刻上前,三个人呼吸平稳,只是熟睡。彭彭被他推了一下身子一歪砸在钟离冶身上,钟离冶一下子醒过来,眨了眨朦胧睡眼,“嗯?”

随即他才意识到什么,把彭彭推醒,“怎么在这睡着了,屈樱呢?”

千梧叫醒了屈樱,三个睡着的人三脸懵。

“不是让你们继续撬地砖吗?”江沉问。

屈樱有点尴尬道:“是要撬的,我也……忘了什么情况了,就感觉好困好困,就……”

千梧问:“几点睡的?”

三人想了一会,集体失忆了似的,钟离冶说,“我最后的记忆是去仓库拿了一把撬刀出来,大概就你们走之后十分钟左右吧。”

他们走之后十分钟,刚好是一个整点。

千梧忽然觉得不妙,“那两间房不是一直吵吵嚷嚷的吗?什么时候停的?”

江沉已经大步往那两个通宵玩游戏的房间走去,破门的一瞬,浓郁的血腥气冲入鼻腔,千梧想咳嗽,却吸入更多血腥气,直接反胃干呕了一声。

两间房,每间二十四人,一间死了六个,另一间恐怖地死了十九个。

彭彭站在死了十九个那间房门口,吓傻了,半天后无声地张大嘴,一屁股坐在地上向后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