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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神经[无限](3)

江沉放下卷起的袖子,“与我无关,我来之前刚拍到你的画,甚至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一眼。”

“是么。”千梧神色淡淡的,“可你听到刚才那些好像并不惊讶。”

江沉叹气,“那是因为我先醒的,已经听过一遍了。”

老者忽然又开口,“他没说谎。”

千梧:“……”

老者继续幽幽道:“没人能创造神经,是神经选择了你们,而你们永远属于神经。”

“……又来。”千梧往后坐下,皱眉不语。

“属于”这个词令他微妙地不舒服。而老头从刚才到现在,重复了两遍。

“那个声音管我们叫玩家。”江沉思索着轻声道:“所以这难道是一个游戏么。”

千梧看向始终背对着他们的老人,问道:“挑人的标准是什么?”

“我不知道。”老者语气略带茫然,“这是一个与现实隔绝的空间,没人知道入口是如何触发的……我只知道从来没人成功逃离神经。”

“那出不去会怎样?”千梧又追问。

老者回答:“会一直在神经中闯本刷分,直到在某个副本中死去。”

“死去。”千梧抠住了这两个字眼,“是真的死?”

“等你死了就知道了。”老者说。

千梧:“……”

江沉没说话,坐在窄船的另一侧思索着什么。他还穿着进入神经前那身制服,长腿屈起,军靴踩在简陋的船板上,肩章上是帝国少帅的徽标,胸前口袋别着两支笔。一支镀金钢笔,另一支则很朴素,笔尾有藤蔓缠绕的暗纹,是一根来自古典制笔世家的速写铅笔。

千梧看着那根铅笔出了会神,又收回视线,神情平静。

“听起来像是灵异空间。”他边说边用指腹在两根神经的初始位置轻轻摩挲,“所以,快速闯本冲分,就能退出?”

“规则如此。”江沉点头道:“刚才它交待的很清晰。”

“不可能的。”老者再次重复,“从没有过的。”

两人都没回应他的话。江沉又对千梧说,“但它说两种数值有可能相互冲抵,所以不能只想赢,还要花心思平衡。赢是次要的,刷分才是关键。”

千梧忽然想到什么,问老者道:“神经值可能刷负吗?”

“会的。”老者语气平静。

猝不及防地,那个声音又来了。冰冷依旧,但这次似乎又带了些病态的娇嗔意味。

“玩家们无需过度为数值感到负担。神经乐见神经值为负的玩家,神经希望玩家永远陪着神经。”

千梧和江沉同时沉默。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第一个黄昏已然将临,请神经之海上漂泊的船靠岸,望诸君好梦。”

缠绕在周遭的簇簇鲜红的管道忽然消失了,仿佛回到真实人间。落日西垂沉入江面,远远地,夜色里忽然出现了岸。岸上是孤岛,树木掩映,有铸铁围墙,中心矗立着一座高尖的古堡,肃穆诡谲。

身后有水声,千梧回头望去,恍然发觉江上还有无数同行人。千舟百帆跟随在他们身后,一些在某处驶入其他分流,最终剩下二三十条船与他们同路。

那些船上,除了撑船人外,都只有一个身影,唯有他和江沉一同出现在了这条船上。

船夫们低头撑船,看不清脸。千梧正要一探究竟,脚下的船板忽然一震,停靠岸边。

一直背对着他的船夫终于回过头,宽大的斗笠微微抬起,让人终于看清了斗笠下的人。

那是一个没有脸的人,没有五官,连洞都没有,只有一张蜡黄的脸皮,如同搓了一块橡皮泥粘在脖子上,勉强算是凑出一个头来。

但那老者却发出了低低的笑声,声音像是从腹腔里发出来的。

“祝你们活过第一个黄昏。”他呢喃道:“不然,有缘来江上一起撑船。”

第2章 洞房花烛永不眠

船只陆续在夜色下泊岸,最后一个人哭着踏下船的一瞬间,江岸消失无影,那些小木船连同船夫都隐匿于无边的黑夜中。

面前是阴森的庄园,不远处走来一个男人,伸手点了点人头。

一共二十四只船靠岸,千梧和江沉一起,有二十五名玩家。

千梧站在根脉虬结的树下,视线扫过登岛的玩家们。

男女老少都有,年龄最大的有四十多了,最小的还是学生面孔。有些人袖子放着,还有一些卷起来,露出跟他一样在初始值的神经。大家的神经颜色普遍很淡,淡到在夜色中几乎看不出,只有一个离他近的短发女人胳膊上有微弱的红和蓝隐隐显现,是个天赋值均衡的玩家。

“红色应该代表敏感,蓝色是冷静。”江沉在他身边低声道:“你的这根敏感神经在暗处更显眼了,真是天赋异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