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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神经[无限](398)

小千梧把他领到门边,自己先往后退了两米,而后才说,“你开一条小缝出去,别让雪飘进来。”

江沉笑笑,“知道了,你回被窝里吧。”

他伸手摁住门把手,又忍不住说,“睡觉把被子盖好,不要露半个屁股在外面,这里没有木屋那么暖。”

“你很啰嗦。”小千梧翻了个白眼,“你自己才是多穿点好吧,外头就是冰天雪地,还穿着袜子,脚冻掉哦。”

江沉笑笑,伸手推门。

门把手按下的一瞬,小千梧的声音又忽然在他耳后响起,“拉。”

江沉于是改势为拉,门开的一瞬,外头呼呼的风雪就灌了进来。他下意识眯起眼,一步踏出去立刻反手关上门,在还有一条缝时又忍不住回头,想再看一眼小千梧。

然而手上门的触感消失了,回过神来时,自己穿着棉袜踩在冰雪里,身后是小木屋起居室的落地拉窗,隔着拉窗,里面正凑在一起做早饭的几个人都是一惊。

太冷了,江沉赶紧绕回屋前门进去。

沈柔第一时间怒目转向彭彭,“你们不是说他发烧在屋里昏睡吗?”

“是啊。”彭彭瞪大着眼,没有半点说谎被戳到脸上的不自在,反而瞪着江沉,“你什么时候跑出去了你??还还还穿着袜子??烧糊涂了吧!怎么不直接去打雪橇!”

茶几已经回到了正常的位置,钟离冶意味深长地看了江沉一眼,江沉明白过来,只不动声色地穿上棉拖鞋道:“出去吃了一口雪,下面太干热,有点熬不住了。”

他开口时嗓子哑成一片,青色一片眼圈里写满了疲惫,倒真像那么回事。

沈柔只得咽下怒意,改皱眉道:“算你赶上,粥刚好,盛一碗吧。”

屈樱已经把粥盛了出来,用勺子简单舀一舀,走过来放进江沉手心,“安心喝粥吧,别太担心了,没事。”

江沉宽慰一笑,“有你们这些队友,确实安心。”

他说罢便一个人窝进沙发小口喝着粥,彭彭在身后跟钟离冶嘀咕道:“你有没有觉得千梧走后他人变软和了。”

“是人变木了才对。”钟离冶轻声叹气,“他得是脑子木了才会遵循礼貌说两句软话。”

彭彭恍然,“有道理啊。”

老男人笑着说,“你们队伍氛围真的很好。不过邵雷在时我们也相处的很愉快,虽然年龄差很多,但那小子是跟谁都能相处舒服的性格。”

江沉抱着粥碗,又止不住地开始走神。

不知为何,刚才在最后踏出门的某个瞬间,他好像忽然感受到了一丝千梧的气息。好像在他背后的不是小妖怪,而是真真正正的千梧,可惜他一步踏出,再回头时身后的里世界已经消失了。

想着想着,思维渐渐地涣散开。一宿未合眼的疲惫夹着感冒发烧的势头袭来,江沉几乎是下意识地放下了粥碗,把两条长腿也架上沙发,枕着扶手昏昏睡了过去。

梦里果不其然是小时候,无数个记忆碎片飞快地拼接,他与千梧在老宅的走廊上躲勤务兵,千梧坐在书房的楼梯上喝妈妈煮的巧克力,还有千梧刚刚报道那天,站在讲台上奶声奶气地说,我叫千梧。

千梧第一次冲他伸出手,是那天日落,他带着他一起爬上食堂的楼顶,指着多福山在江水上的影子说,“山也有时不想撑在那里。”

山也有时,不想撑在那里。

汗意瞬间从茂密的发间钻出,江沉被一阵心悸猛地拉回现实,反应过来时已经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冷汗爬满全身,心跳在胸腔里咚咚咚,太阳穴炸开似地疼。

明明好像只有很短的几个梦境片段,但他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外面一片金光,不像是正午,倒像是邻近夕阳。

钟表指向了下午5:35。

身后那几个人还在桌子旁边低声讨论着线索,桌上摆满了他们今天一整天翻出来的东西。

彭彭说,“所以据你推测,现在是十一月是吗?”

“嗯。”老男人说,“看日头是的。”

屈樱问,“十一月的日落一般在几点?要日落多久呢?”

“每个地方都不太一样,这里我估计要在五点半之后到六点之间了,日落……也就不到十分钟吧。你们队的人怎么一直在关心日落?”

“九分钟。”江沉一下子站起来。

身后的人吓一跳,屈樱愣了一会才说,“说什么呢?”

字条上明明写的是,日落的第八分钟,哪来的九?

江沉心跳仍然很快,冷汗像是要把他人打透了,他猛一下起身才觉得眩晕,还有前心贴后心的饿。

但他顾不上踉跄,只匆匆说道:“每天的日落有九分钟,从第二分钟起到第九分钟,在这八分钟里,是多福山在偷懒,灵魂从山体里溜出来。它也有时不想撑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