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61)

你这是在怪我，爷爷笑了一声，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谢宏，你现在怪起我来了，你把他生下来有尽过一天做父亲的义务吗？你想拼事业就去拼了，想开公司就去开了，你想要一个好儿子，你怎么不好好教呢？

没等谢先生回答，爷爷又哼了一声：你想要王法也简单，你去报警，让警察把你儿子抓起来，我绝不拦着！问题是你敢去吗？你舍得吗？哪次不是你在警局里面活动啊谢宏，你怎么不明白呢？

至此，谢先生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我突然有些难过，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小傻子。

如果我是谢先生想要的好儿子，小傻子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234

等病房外彻底安静下来，我按了一下呼叫铃。

呼叫铃刚响，爷爷就拄着拐杖进来了，谢先生并没有进来，大概是不想看到我。

我也不在乎，我看了爷爷一眼，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爷爷并不喜欢我的笑容：还笑，你差点死了知不知道？

我清清嗓子，开玩笑地说：死不了，你孙子作恶太多，阎王不收。

胡说什么，爷爷的脸色猛地沉了下去，看来是不喜欢我的玩笑，割腕……你都多大了还玩这一套，连自己的性命都不知道珍惜吗？

没有不珍惜，我顿了顿，只是迫不得已而已。

爷爷的脸色又沉了两度：你爸逼你？

我没有否认。

爷爷指了指我的额头：头上的伤也是你爸打的？

不是，酒吧里的人打的。我说，说完就想到了那个视频，想到了周末，我的心里又难受了起来，就像吃到了自己最恶心的食物一样，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难受到想吐。

不舒服？爷爷看我脸色不对，立马冲医生招手，你们赶紧过来看看。

不用，我忍着心底的酸涩，说，没什么不舒服的。

爷爷还是不放心，又让医生给我检查了一下。

检查完，医生说，没有大碍，可能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勤加休息和补血就好了。

医生说完就走了，护士也走了，病房里只剩我和爷爷的时候，爷爷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呢？我问爷爷。

你什么时候可以长大呢，爷爷的语气很是惆怅，我不能护着你一辈子啊。

现在就可以，我直直地看着爷爷，和他说，只要您满足我这个愿望，我以后再也不会胡来了。

235

我以为谢先生再也不想见我一面，然而我以为错了，谢先生竟然主动来看我了。

谢先生来看我时夜已经深了，我却还没有睡。

我在想小傻子，我在想爷爷什么时候把小傻子送到我身边，他答应了我要尽快的。

谢先生来看我时病房里一片漆黑，他推开门，进来的刹那，我以为是查房的护士，所以并没有理，直到谢先生走到我床前，喊了一声谢治。

爸？我有点诧异，谢先生并没有开灯，所以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诧异的功夫，谢先生又走到了窗前，点了一根烟吸。

在我的记忆中，谢先生是不抽烟的。

我想安慰一下他，可是我还没张嘴，谢先生突然低下头，声音沙哑地开了口：谢治，你知道吗，或大或小，或多或少，人生都是有遗憾的。

我明白谢先生的意思，我盯着谢先生指尖的火星，说，我可以没有遗憾的，只要安安在我身边，我的一生就是圆满的。

安安呢，谢先生把嘴边香烟拿远了些，你有没有考虑过安安的感受？你不是爱他吗，为什么不愿意让他的人生圆满呢？

没有不让，我说，只要安安在我身边，我可以给他想要的一切。

倘若安安只想要沈老师呢？谢先生猛地转过头来，透过满房间的黑暗，直直地盯着我问，谢治，你知道沈老师为什么把他父母接回国吗？

不知道。我躲开谢先生的目光，冷冷地回了三个字，虽然我现在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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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谢先生又吵了一架。

我知道谢先生是来找我谈心的，不是来找我吵架的，可是我真的很不喜欢，他一直在我面前提沈铭。

即使沈铭把他父母接回国是为了小傻子又怎样、即使沈铭早就计划好了他和小傻子的未来又怎样、即使沈铭在和小傻子发生关系之后，向小傻子保证，他会对小傻子负责又怎样呢，我还是很不喜欢谢先生在我面提沈铭。

与其说是谢先生，不如说是任何人，我不喜欢任何人在我面前提沈铭。

谢先生大概也察觉到了，谈到最后，谢先生大概也明白和我谈铭谈不通，又把话题引到了阮女士身上。

像瞬间变老了一样，谢先生揉着眉心，用满是沧桑的语气说，你妈妈最近状态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