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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男神离婚后(30)+番外

作者: 息霜 阅读记录

“宁北大学教师示范手册,扉页就写了,有教无类。朱教授,我一直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林端满腔怒火,愤怒、不甘、失望和耻辱将一颗心放在炭火上炙烤,被生活的调料浇得白味陈杂。

“变态就是变态,罪犯的儿子就是罪犯的儿子!你妈那么大一恋|童|癖摆在那儿,省高院判下的罪名,林端,你凭什么认为你和普通学生一样?!”朱绶文指着他的鼻子怒吼。

“你就该去慈喻当个孤儿,体会下人家受了多少苦!林端,你活着,就是给你妈赎罪。”朱绶文抬起胳膊将他再次按回座位。

——“林端,要我再说一次吗,你不配。”

——“你妈妈,犯了重罪,在狱中自杀。”

——“变态,滚!”

就像一个无法祛除的耻辱烙印,罪犯之子将他永远钉在十字架上,他迎受世人诽谤、蔑视与仇恨,心底却始终有个声音告诉他,妈妈不是那样的人。

可再反驳又如何?

简历放出去,人家扫一眼,第一句不是“天才啊林端。”而是“哦,你妈妈在慈喻啊,啧啧,你外公原来是慈喻的院长,犯罪头子。”

他们说,这种家庭出来的人,怎么可能干干净净?

林端从来不辩解,因为自幼时起,一旦辩解,就会被群起而攻,甚至挨一顿打。吃一堑长一智,久而久之,他不挣扎了。

朱绶文摸了摸他脸上滑落的泪珠,低声文绉绉地感叹:“当真我见犹怜。林端,你不该当法医。”

“那我该做什么?”林端冷笑着反问。

“坐台。”

林端紧紧闭上嘴,双目如炬怒视他。

朱绶文尝了尝指尖的眼泪花:“咸的。”他笑呵呵一拍手:“开玩笑的嘛。你想进名单也不是不行,我说了,后天在嘉佳花园,我家门口等着。”

“林端,弄清楚自己的身份。”朱绶文回到办公桌后,不再看他:“走吧,我下班了。”

林端失魂落魄走出办公室,擦掉眼泪,拔腿跑远。

丢掉热爱的工作也好,被迫见识肮脏的一幕也罢,其实并没有万念俱灰,只是仓皇无措地在街上游荡,就会蓦然有种——世界这么大,却没有我容身之地——的错觉。

繁华的商业街,人来人往,林端找了一处花坛坐下,眼睛没什么聚焦,他戴着眼镜,视线轻飘飘扫过尽情欢乐的年轻男女。

段景升立在不远处,在广告牌后的阴影中,像一座亘古无声的雕像,静默地凝视背影寂寥的青年。

林端站起身,回家睡觉。

睡不着,他掀开被子,开了灯在书桌前坐下,翻了一会儿《法医昆虫学》,看不下去,斗大的字,他好像一个都不认识,大脑空白一片。

回忆像苍老的浮云,自最遥远的记忆灰烬深处纷至沓来。

他记得有一天晚上,张丽春下班回家,和丈夫说了句什么,两人不约而同皱紧眉头,林爸很愤怒,他取下挂在衣帽架上的警帽,厉声道:“你对得起孩子?!”

“那是我爸!”张丽春和他大吵一架。

林端躲在房间里,沉默地数着天花板上的条纹。

一只蟑螂自脚趾间爬过,林端跳起身,追着蟑螂试图踩死它,那小强灵活的一扭身子,钻进床底。

年幼的林端不小心撞开房门,父母都红着眼睛,视线几乎同时转向他。林端瑟缩着肩膀,退了半步,退回自己房间,然后哭着关上门。

深夜,张丽春敲门,柔声喊他:“林林,让妈妈跟你说几句话,好不好?”

那天之后,张丽春去了哪儿,林端不知道。

他妈妈消失了,下一次他看见她,却是在电视里,张丽春憔悴地坐在被告席上,仰头深深吸了口气。

整个世界褪色,自他眼底消失,如逆时泼下的水墨,收进虚无缥缈的无尽黑暗,他听见马车车轱辘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音响,然后他听见爸爸说:“你妈妈死了,她犯了罪,自杀。”

“妈妈为什么自杀?不是只判了十三年吗,刑满释放就可以回来,为什么自杀?!”林端听见年少的自己嚎哭质问。

林父摇头叹气,干瘪的嘴唇颤抖:“林端啊,这是你妈妈的选择……”

选择?

选择死去?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再也无法从她嘴里翘出真相?

“我要见她,我要见她!”

“她死啦!”

林端抱住脑袋,脑仁深处的锐痛刺穿四肢百骸,让他无力支撑,他满头大汗趴在桌上剧烈喘气。

眼前的景象逐渐混乱,一间漆黑的屋子,面容模糊的男人语带讥讽:“你真名叫齐青,是警察卧底。”

齐青?段景升的齐青?

“不是我。”林端猝然惊醒,腾一下站起身,跌跌撞撞走了几步,扑通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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