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警察和气地说:“要快。我们一会儿就送他走。12点以前去,就从今天算起,他可以少关一天。”
常蓝赶忙说:“好好好。我一定在12点前赶过来。”说完,她拿着钥匙急急离去。
那年轻的警官把叶玉书带到旁边的一个空房间里,让他坐下,说:“你就在这里等吧。”
叶玉书已知他姓蔡,温和地对他一笑:“谢谢你,蔡警官。”
蔡警官也对他笑笑,精神抖擞地又出去处理事情去了。
没有人看守他,也没有再给他上手铐。叶玉书从门口直看向空空的走廊,却根本不敢动一动。血脉似乎已僵了,他环抱着胳膊,感到寒意直透肺腑。他出来时以为很快就会回去,所以没有戴表。他愣愣地看着地上白炽灯的影子,仿佛在静静地看着时间流逝。
雨已经停了,可是他仿佛仍然听到雨滴打在屋檐上的滴哒声。他被铐在窗边整整6个小时,除了不间断的哭骂乞求呵斥而外,一直听到的就是那密雨的唰唰声。从来没有一刻,他是如此清醒地意识到时间一分一秒地从身边仆伏着缓缓爬过。
他已没有了畏惧,心情变得麻木。
外面的青灰色天空,似乎是他此时的最佳背景,他长时间地呆呆仰头看向铁窗外。
旁边的关押室也十分热闹,不断的有他们的家属或朋友过来看他们,送饭送水,商量着交钱、担保、退赃等等事情。
叶玉书冷眼旁观着。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一天亲眼目睹人生中的这个角落。以前,他认为所谓罪犯就是犯了罪的人,只有可恨,没有什么好可怜的。可是现在,他的观念完全被推翻了。
他想起黄宝珲、申常青、韦有福,还有害得邱钧自杀的那个小李,以及其他很多很多冷血自私的男人。他们难道不是犯罪的人吗?他们害了他,害了邱钧,害了常蓝。他们为什么就可以逍遥法外?而且法律还如此周密地保护着他们?
他翻来覆去地想着,心里越来越冷。
他的头发与衣服都已经干了,可是整个人却感到越来越虚浮,头晕得很厉害,浑身发冷,手脚却发烫,双眼干涩。他心里有数,只怕是开始发烧了。
他带着自怜自虐的心情,一直坚持着不发一言。
今天白天,直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那位蔡警官才过来将手铐从窗棂上拿下来,铐到他另一只手上,将他带到一间小小的办公室。
“吃饭了没有?”走在走廊上,他随口问。
“吃不下。”叶玉书淡淡地说。
蔡警官便叫住了一旁的另一名警察:“阿民,你帮我去买盒盒饭,再买瓶矿泉水。”
那警察乐呵呵地应了一声,看看他身后的叶玉书:“还要审?马上都下班了,不如明天再审。”
蔡警官轻描淡写地说:“赶快审完送走的好,迟了怕又有人来要人。”
那警察点点头,疾步走了。
叶玉书跟着他到办公室里,在他指定的椅子上坐下。
蔡警官拿出一叠审讯记录纸,放到面前,开始边记录边问他:“姓名?”
“叶玉书。”
“年龄?”
“24。”
“职业?”
“业务员。”
“家庭住址?”
叶玉书胡乱说了一个:“贵阳人民路二段3号。”
“身份证呢?”
“没带。”
“身份证号码呢?”
“记不住。”
蔡警官便不理这些,开始问案情。他态度十分和蔼,没有一点暴力的趋向。叶玉书很安心。
对于事情的始末,他并不隐讳,有什么说什么,只是个别细节稍加修改,如坚持没有打韦有福,坚持没有向他要钱的企图。
蔡警官忽然打开桌旁一张揉得很皱的纸,递给他看:“这是你亲笔写的吧?”
叶玉书接过一看,心里咯噔一下。这是那张他写出来叫韦有福照抄一遍的糙稿。这真叫做铁证如山了。韦有福这只该死的老狐狸。他暗暗骂了一句,想了想,很快便决定承认:“是,这是我写的。”
“为什么要叫他写这个?”
“我不清楚,是申常青叫我让他写的。”
他照着记下来。叶玉书这时调动了全身所有的敏感因子,仔细从他的问话里找出真正的意思。他聪明地将一切关键的问题都明明白白地说明是申常青让他这样做的,他不过是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