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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马玉堂(44)+番外

皇甫潇将楚灿华从安王府秘密带走,就去了刑部,在那里一直待到晚上。府里派去报信的人始终没见到王爷,也不敢在衙门里宣扬,只得守在耳房候着。两代勇毅亲王都治家甚严,外事不传内,内事不传外,那报信的小厮不敢打听,也不敢回去,只饿得前胸贴后背,才看到王爷出来。

他赶上去跪下,口齿伶俐地禀报,“王爷,陈孺子诊出喜脉,老王妃命小人来给王爷报信。”

送皇甫潇出来的几位刑部官员纷纷拱手道喜,心里却各有计较。

摄政王终于有后了,确实可喜可贺,但是时机不对,公主还没进门,就出了这种事,都知道北地胭脂性情直慡泼辣,说不定明天就要闹将起来,摄政王府从此就要家宅不宁了。

皇甫潇神情未变,淡淡地摆了摆手,便翻身上马,向王府驰去。

王府的四大家臣录事参军齐世杰、长史吴明宪、主簿徐志强和卫帅岳坚都等在议事厅,门房已经得了关照,王爷一回就向他禀报了。皇甫潇便没去后院看母亲,先去了议事厅,又吩咐摆饭,与四个心腹便吃便谈。

皇甫潇一忙起来就是连轴,在文渊阁办公时,常常用膳食的时间都有人来回事,所以“食不言,寝不语”什么的在他这儿全是空谈,抓紧时间谈事才是正经。他的家臣早就清楚他的性情,因此陪着吃饭时也就毫无顾忌地谈起正事来。

齐世杰已经年过不惑,最为沉稳,看问题也往往直指本质,这时就说:“听说陈孺人有了喜,下官就去调看了内院的录事簿。王爷两月前的确去过棠园,但是当夜并没要水,第二日也未赐下避子汤。”

他只说过查出的事实,并没有掺入自己的意见,但是其他人都已经听明白了。

没有要过水不见得就是没有宠幸过,次日没赐避子汤说不定是允许那位孺人怀孩子或者是忘了,所以这都不能说明什么,只有王爷本人才知道当时的情形,他究竟有没有要过陈孺人。

事过两个月,皇甫潇哪里记得住这种小事?不过,有个原则他却是从来没有忘记过,那就是公主进门前绝不能出庶子女这种事,所以避子汤是次次不落,绝不可能忘记,而且他还关照过自己的奶娘荣妈妈,只要自己没有特别关照,无论是侧妃、夫人还是孺人、侍妾,半年内一律在侍寝后赐避子汤,所以那夜如果自己真的要过陈氏,这避子汤就决计不会少。如果第二日没送避子汤过去,就只有一个原因,自己并没有宠幸陈氏。很多时候,他在外面应酬,累了或者醉了回来,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并不会宠幸人的,去后院女人的屋子睡,也多少是给她们一个体面,却不会次次都颠鸾倒凤。他哪有那个精力?

喝了半碗汤,皇甫潇才平淡地说:“既是没赐陈氏避子汤,那就是她并没侍寝。”

四大家臣齐齐变色。那这个喜就来得太蹊跷了。

“算计我倒罢了。”皇甫潇的声音有点冷,“让母妃空欢喜一场,最后却落得伤心难过,那就罪不可恕。”

齐世杰点了点头,“此事很是古怪,当中只怕有些文章。依下官之见,不若等一等,看看这件事背后是否有人在动手脚。”

“是啊。”吴明宪附和,“陈孺人进府后一直不争不闹,安分守己。她家也没什么要紧的背景,她又是庶女,在王府中家世偏低,守着规矩方是上策,下官也看不出她有胆子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徐志强却摇头,“不然。有时候女人疯狂起来,比男子还能豁出去,她这是想奋力一搏吧,大概是想着公主即将过门,王爷为着王府体面,也不好处置了她。将来公主成了王妃,她再来个小产,栽赃到王妃头上,正是一箭双雕,既让王爷厌弃了王妃,又因为怜惜而去抬举她。”

岳坚是武装,管着整个王府亲军,听徐志强说得头头是道,不禁笑起来,“你倒对这些后院的弯弯绕了如指掌。”

“看得多了嘛。”徐志强叹气,“燕京中哪家达官贵人家里没有点破事儿?我说的都是些普通的手段,真正厉害的你还没见着。”

皇甫潇沉吟片刻,看向齐世杰,“公主知道了吗?有什么反应?”

“老王妃得知喜信后,就派人去安王府请两位侧妃娘娘回来。当时公主、安王妃和一些公卿夫人都在,去报信的婆子就直愣愣地说了出来,大家就向侧妃娘娘道喜。公主倒是很有定力,既没道喜,也没说什么不妥当的话,坐在那儿吃了一颗荔枝。等两位侧妃娘娘离席后,公主还坐了一会儿,这才告辞离开,回了迎宾馆。”齐世杰的双眼隐隐发亮,“公主回府后一切如常,更了衣,喝了茶,然后就让人搬了个箭靶出来,放在百步开外。她放了十箭,箭箭正中红心,接着让人出来吩咐,明天给她备马,她要出城去跑马。再后来,公主说是乏了,就回屋去看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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