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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度秋凉/大内总管(75)

皇后看着皇帝,双唇微颤,目中含泪,太后已经帮她把话问了出来,她便没有吭声,只走心中忐忑,不安之情形之于外。

欧阳铿的脸色渐渐阴沉,声音仍很冷静,“这是朝政,母后不该问。”他神情肃杀,一瞬间便有了君临天下的气魄,即使是他的亲生母亲也无法抗拒他的威严。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怒喝道:“你到底被灌了什么迷汤?一下变得让哀家都不敢认了。你还是皇帝吗?竟然跟你母亲这样说话,还有没有一点天伦纲常?!”

欧阳铿的声音更加低沉,“后宫不得干政是祖宗定下来的家规,难道母后不想遵从?至于廷尉街门办案一事,朕确已下旨,无论是谁,只要与案情相关,便即拿问。既是朝中重巨,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做下这等伤天害理的灭门血案,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朕都绝不宽恕,定要严惩不贷。”

太后抖着手指住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僵持了一会儿,她一口气没换过了,便晕了过去。

袁公公一直站在她旁边候着,这时赶紧扶住,惊慌地一迭声唤着“太后”。皇后与周围的宫人都围了过去,呼唤声此起彼伏,殿里乱成一团。

欧阳铿一边高声叫“太医”,一边关心地起身过去查看,吩咐道:“抬张榻来,让母后躺下。”他话音刚落,刘福已经指派小太监将花厅里供皇帝小憩的软榻抬来,将太后安顿好。

在寝殿里的太医本来在为蔡霖把脉,这时听到皇帝召唤,赶紧奔出来,为太后诊治。

外面一片混乱,蔡霖已然听见,不过,就算太后与皇帝吵得天翻地覆,那也是他们的家务事,他是不便出去的。晏九和两个小太监也呆在屋子里,侍候他服药、用膳,对外面的动静充耳不闻。

殿里烧着地龙,很温暖,蔡霖低声让晏九拿衣服来给自己穿上。太后和皇后都在这里,虽然不太可能见面,但只穿中衣总是不成体统。

等到穿好衣服,梳理好头发,外面已经安静下来,只听太医禀报道:“皇上,太后只是急怒攻心,造成晕厥,臣可施针令太后苏醒,只是,不可再令太后受到刺激,最好静养。”

“嗯,你施针吧。”欧阳铿的声音很温和,“刘福,传太后的凤辇来,送太后回宫静养。袁总管,现下已经入冬,太后最好在宫中好好歇着,如果闷了,就请皇后与妃嫔们过去陪太后说说话,或者让宫里的伎乐司侍奉。要是再让太后出宫,受了风寒染了病,联就要你的脑袋。”

那位慈宁宫总管吓得跪倒在地,连声答应。

太医开始施针,殿中便无人吭声,都怕惊扰了他。等到太医拔出针来,太后轻轻呻吟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众人都松了口气。欧阳铿声音柔和地说:“母后回宫静养吧,那些朝中的事就不要管了,免得耗费精神。联既为天子,国事就是联的责任。所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后宫当遵祖宗家法,朝臣更应维护遵守国法。目前廷尉只是问案查案,并未定谳,凡涉案官员均会彻查,绝不姑息。母后乃四海万民之母,应为天下苍生着想,不应为一已之私而罔顾国法。”

太后听着他的轻言细语,忽然仿佛苍老了很多。记得当年她教训这个执意要把一个男人接进宫来的儿子时也这么说过,“皇帝乃四海万民之主,应为天下苍生着想,不应为一已之私而今皇家蒙羞。”这话义正辞严,十余年前她拿来堵皇帝的嘴,皇帝哑口无言,无法反驳,现在皇帝拿来堵她的嘴,她也无言以对。

沉默了一会儿,她有气无力地说:“皇帝,请蔡大人出来,让哀家见见。”

欧阳铿沉吟片刻,温和地道:“母后病着,就别再cao心这些琐事了。文暄大病未愈,身子虚弱,现下也要卧c黄静养。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待母后养好了病,文暄也恢复了,再见也不迟。”

太后没有发怒,声音微弱地坚特,“你放心,哀家不为难他,让他出来吧。”

欧阳铿没再拒绝,却转头问:“风辇还没来吗?”

“奴才去看看。”刘福赶紧奔出去。

太后知道皇帝不会让她见蔡霖,不由得轻叹一声,闭上眼晴,不再理他。

欧阳铿的目光这才转向皇后。

这位年近不惑的女子出身名门,十六岁进宫时封为淑妃,五年后成为皇后。她长得并不是特别美,但相貌端庄,气质雍容,年少时自然比不过那些如花似玉的娇美女孩,欧阳铿却并没有薄待她,始终按制临幸,使她有了一子一女,在后宫妃殡中立于不败之他。封她为后以来,两人一直相敬如宾,关系比很多名门世家的夫妻还要好一些。欧阳铿怀疑过太后与蔡家灭门案有关,却从未想过柳家会牵扯进去,甚而有可能是主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