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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让我还他清誉/殿下让我还他清白(429)

只是若白岭也知道此事,真当他们是庞家人……

“胡先生教弟子,便太过纵容了些。”

萧朔道:“平日不加管教便也罢了,若我等真是太师府所出,他今日冲动之举,无异于陷你于死地绝境。”

胡先生苦笑了下,垂了视线。

萧朔坐在桌前,视线落在他身上,眸底忽然微微一动,抬头朝内室里望过去。

胡先生见他总往身后看,纵然心中黯然,也终归忍不住跟着回头:“阁下在看什么?”

“无事。”

萧朔收回目光:“我派人查过你的底。”

胡先生并不意外,无奈笑了笑:“我的底并不难查。”

“不容易。”

萧朔摇了摇头:“你是上任云中太守严离的师爷,姓胡,城中人都说你叫胡涂……严太守获罪罢免后,你便倾家财开了这座不归楼,暗中支持朔方军。”

胡先生问:“这些还不够?”

“不够。”

萧朔道:“糊涂好活人,糊里糊涂,没人再追究过胡先生是谁。”

景谏立在一旁,闻言愕然抬头,视线倏地钉在胡先生身上。

胡先生是严太守帐下的人,云中城里人人清楚,他们再三打探,也并没打探出更多的消息。

就连云琅也只隐约知道,这位胡先生并非只是面上这般弱不禁风的文人书生,身上也有功夫,特意提醒了萧朔小心留神。

胡先生坐了一刻,他的身形几乎有些僵硬,慢慢活动了下手指,抬头道:“阁下说这话,我听不懂。”

“我们来早了。”

萧朔道:“你既先入为主,认定我们是庞家人,城门口的守军同我们说的话,想来也是你提早特意安排。”

胡先生没有开口,握了茶盏,抬头看着萧朔。

“现在想来,你是故意走这一步。”

萧朔道:“你的不归楼暗中接济朔方军,原本也藏不住,早晚会查出来……你主动走到我们眼前,恰恰是甘愿做这一局中的弃子,牵制我等视线,叫我们先来对付你。”

萧朔抬起视线,落在胡先生身上:“你还调了朔方军?如今有几个强弩手对着这一间上房?”

“朔方强弩,无坚不摧。”

胡先生眼尾微微缩了下,缓声道:“阁下仿佛……并不害怕。”

“既是朔方军,定然军纪严明,不见号令不会出手。”

萧朔道:“你最好叫他们退去。”

“为什么?”

胡先生苦笑:“就因为你们自称不是庞家来的?”

萧朔摇了摇头:“因为他们若不快走,来日也要绕云州城跑十圈。”

“……”

胡先生:“?”

景谏一时没撑住,呛咳了两声,急清了几下嗓子站直。

“你豁出命也要护住朔方军,若说只是因为做严太守幕僚时,与朔方军有过交集,虽也说得通,却终归牵强。”

萧朔仁至义尽,并不多劝,话锋一转:“直到方才,我仍想不通你是谁。”

“天下人……凡尚有血气的。”

胡先生嗓子有些哑:“都会护住朔方军。”

“天下人却并非都有断肠草。”

萧朔看了看那三颗飞蝗石,将一颗投进茶盏里:“胡蔓草,宫中称钩吻。外用能致人昏沉,适量服下可现假死象,脉微气绝,以假乱真。只是服用之人要生熬肠断之痛,故而又称断肠草。”

断肠草曾经只在宫中有,后来年深日久,宫中也渐渐没人再用。

他当初困在文德殿,曾与侍候父王的洪公公要过一次,洪公公却只说这东西已没了,不曾告诉他究竟给了何人。

“佑和二十九年,禁军城西门的值守本册里,曾允过一队人扶灵回乡。”

萧朔抬眸:“守门兵将细查过,那人气息心脉俱绝,以破草席勉强包裹尸身,由一辆驴车拉了口薄皮棺材,要归云州城下葬。”

景谏原本立在一旁凝神细听,此时忽然错愕抬头,盯着相貌陌生的胡先生张了几次嘴,没能出声。

内室竹帘被人挑开,云琅披了件墨色的外衫,拢着暖炉倚在门沿。

萧朔与他的视线交汇,稍一颔首:“我听人说,胡先生来做严太守幕僚,是在七年前。”

“七年前……端王离开朔方军,交出兵权,回京执掌禁军。”

“那时端王已有意夺嫡,心知凶险,为保稳妥,还留在了北疆许多心腹。”

“若他日不幸事败,一来,留下的人守着朔方军,镇着北疆边城。”

萧朔:“二来……等一个人。”

“两个人。”

云琅笑了笑:“醒醒,你又不真是我大侄子。”

他一开口,胡先生脸色便骤然剧变,霍然起身回头。

“胡先生藏得隐秘。明里仍在朔方军中有军职,暗里移花接木,易容更名,在严太守帐下做师爷……如此一来,他日纵然有人对付朔方军,也有还有个身份可用来假死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