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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州星河(62)+番外

艾星的生母是个很有远见的女人。

多年的婚姻生活让她清醒地认识到丈夫艾成锦是个外强中干且利益至上的人。在她被确诊为为胰腺癌后,一方面联系律师更改了遗嘱,另一方面给艾星安排了一系列让人匪夷所思的课程,并且要求艾星用化名参考培训。

这其中包括特殊环境下的心理建设、多种枪支的使用、野外求生和格斗防身术,甚至在危急情况下截停汽车,解开手铐等等。

艾星只是利用寒暑假的时间参与特训项目,所学技能固然不算精进,但至少掌握了充分的演练方法。

那个亚裔探员在审讯中突然向他抛出宁河,艾星预感到他是有备而来。对方体格瘦小,不像乔尼或威尔森的手指和虎口处有着持枪的厚茧,显然不是一名常出外勤的探员,而是被FBI揽至麾下的特殊人才。

当他得到艾星对于宁河的答复后,表情变得很满意,起身离开审讯室片刻,再回来时手里端了一个铁盘。

艾星听见玻璃针管在托盘里滚动的声音,心也随之一沉。

这些人要对自己使用吐真剂,他想。有关宁河的一切,大概是他们认为最好的突破口。

乔尼和威尔森坐在审讯桌后一动不动,艾星本能地想要挣扎。然而椅子与地面完全固定,就算是体型瘦削的亚裔探员也不必任何帮手,就能轻易将一管阿米妥钠注射入他体内。

药物的作用来得很快,一种冰冷的幻觉将他渐渐笼罩。他听到一些遥远然而清晰的声音,但不能分辨视线里的人影和面目。

针尖刺破皮肤的一瞬,艾星想起了自己曾经上过的一系列心理方面的课程,主旨是教会他如何在主意识发生动摇时,仍然守住对于潜意识的控制。

正因为他母亲生前的未雨绸缪,这些探员经过一夜对他背景资料的调查,却并不知晓他曾经在多种特训课程中得到过罕见的高分。所以他们认为吐真剂的作用已经足够有效,在审讯的问题上并没有任何创新。

起先是一些有关艾星的基本信息,比如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上学,家庭里有哪些成员。

艾星一一作答了,尽管口齿不清,但他给出的都是正确答案。亚裔探员观察着他的表现,频频点头,似乎认为这些提问已经步入正轨,艾星正在作出他们期待之中的如实反应,只要继续下去,文件的下落就会浮出水面。

接踵而至的提问让艾星感到紧张不安,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经历着什么,他的神经逐渐麻痹,意识介乎于清醒与恍惚之间,但是戒备心前所未有地强烈。曾经的心理课程给了他应对的范本,他不断暗示自己要在寻常问题上说真话,而在敏感的问题上半真半假。

然而人毕竟不是机器,药效带来的影响远比艾星所想的更为深远。

探员的问题转入他的感情生活时,宁河这两个熟悉的音节像高频词汇一样反复出现。艾星忽然不由自主地哭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肌肉,生理性的眼泪从眼尾不断滑落。他仰头靠在椅背上,泪水顺势滑入嘴角。

他曾经以为自己和宁河之间是疯狂的甜腻的感情,这时却仿佛只剩下不堪一击的苦涩。

亚裔探员带着一种不怀好意地神情,问他,“你什么时候向宁河求婚的?”

艾星忽然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颤抖起来,他抿紧了唇,拒绝回答。然而对方不依不饶,站起身走到他跟前,又问了一次,“什么时候求的婚?”

艾星神情恍惚,药效逼出了他内心深处最脆弱的那份执着。他望着那张渗出恶意却轮廓模糊的脸,最后带着一种身不由己的崩溃,说,“4月18日,我的生日......”

律师罗品恩的私宅位于洛杉矶南部的曼哈顿海湾地区。

周末清早的城市交通还算通畅,宁河在穿城而过的高速上开得很快。对方只给他一个小时面谈,他唯恐自己迟到。

罗品恩是艾星母亲生前聘请的私人律师。老太太如今年过六旬,已到颐养天年的年纪,由她一手创办的事务所也交给了同为律师的女儿女婿管理。

宁河提前15分钟到了别墅门口,不敢冒然摁铃,站在门外等待约定时间。罗品恩从后院看到他徘徊不前的身影,主动过来开了门。

宁河说明来意,罗品恩以审慎的目光打量着他,又重复了一遍,“你是William的哥哥?”

宁河微微一顿,觉得自己在老太太洞悉的目光之下无所遁形。他暗暗摸向手指上的戒指,客气地问,“如果您不介意,我们是否可以到屋里谈谈?”

罗品恩让他进入客厅,吩咐一个年轻菲佣给他准备茶水。

宁河注意到她已经看向自己的戒指,于是坦白道,“我和艾星的情况比较复杂。我们在今年四月注册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