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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州星河(82)+番外

宁河眉眼弯起,说,“当然,我陪你。”——眼神里透出些许雀跃。

艾星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他看着宁河,考虑了一下,才说,“行吧。”

回到套房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宁河斟酌着步幅走在前面,艾星随在他身侧。酒店走道半暗的灯光照在艾星脸上,映出他深邃俊挺的五官轮廓,宁河看了他好几眼,最后一次被艾星逮住。两人视线交汇的一瞬,宁河迅速转开,难掩慌乱地说,“前…前面就到了。”

其实又何止他觉得手足无措,艾星心里也同样五味杂陈。

宁河返美的第一天他就收到了消息,后来宁河签约凯旋,入住亚特兰蒂斯会所,他都一一获知。

宁河登台首唱那晚,他在会所楼下的赌场老虎机边坐了两个小时,心神不宁地塞了不知多少枚硬币,竟然连一次jackpot(头奖)都没投中。

后来服务员主动过来给他送酒水和零食,大概是觉得他花的钱差不多可以买下这台机器了,客客气气地放下托盘,说,“先生,这是您获赠的礼品。”

艾星捱到最后,喝完了服务生送的酒,终是按捺不住满心思念,带着三分醉意去了顶楼的酒吧。

他人还未走近,飘扬而来的歌声就好似勾魂迷药,一点一点诱着他上前,直至走入宁河视线可及的地方。

宁河瘦了很多,原本小巧精致的一张脸愈显楚楚动人,宽松的丝衫塞在他腰间,衬着那副纤细腰身仿佛不盈一握。曾经的一头桀骜银发染回了黑色,气质也变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叱咤舞台的乐队主唱,眉目间多了几分沉郁,声线也不如先前清亮高亢。

艾星眼看着他脚边堆起的大簇鲜花,还有在座宾客脸上沉醉入迷的表情,心中被没来由的愤懑填满。

这个人,过了整整六年以后,还是这么撩人而不自知。

后来艾星觉得自己就像魔怔了一样,只要有宁河驻唱的晚上,他就驾车一个小时来这里听他唱最后十分钟的歌。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酒吧里的客人似乎越来越多,宁河的模样也愈加惊艳夺目。他们之间隔着内外场的落地玻璃窗,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回忆与现实却铺天盖地的涌来。

再后来,就连赌场老板程景森也看不下去了。艾星和他有过生意上的来往,相互觉得投契,私下也有些交情。程景森一度以为艾星是个不解风月的编程天才,见他一连多日来这里捧宁河的场,终于起了疑心。

当艾星又一次坐在老虎机前消磨时间时,他拖过一张凳子,坐到艾星隔壁。

“要不我把这台机器送你。”程景森衔着烟,和他打趣,“你手气这么烂就别玩了,这几天的消费都算我的。”

艾星又塞了一把硬币进去,头也不抬地说,“不缺这点钱,你这场子我都能买了。”

程景森年长他近十岁,当年追妻也苦熬多时,很明白这种咫尺天涯的无力感,沉声劝他,“何必呢,长得再漂亮也无非一张皮相。你要喜欢人家,花点钱买来养着吧,说不定睡几晚就觉得无趣了。”

听他这样开解,艾星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压着火说,“程老板,你不懂。”

程景森一个局外人,听出艾星话里有话,一面低头点着烟,一面耐着性子道,“愿闻其详。”

赌场的服务员很少见得这个阵仗,自家老板和一个身价过亿的科技新贵坐在一起,老板的姿态看来还颇为谦和。经理站在远处观望片刻,得出结论:这两位大佬必定是在老虎机前谈什么要紧的生意,于是命令服务员迅速清场。

程景森和艾星所处的半径五六米内,很快就没了其他客人。

艾星一手扶着机器,一手抛扔硬币,冷声说,“那是我老婆。”

程景森指间的烟抖了抖,半眯起眼,“什么?”

艾星又讲了一次,“我们结过婚。”

空气里倏然安静,过了一会,程景森慢慢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艾星的眼色变得黯淡,仿佛那场婚姻不堪回首,“七年前。”

即使是处变不惊如程景森,这时也难掩错愕,“你那时…才多大?”

“十八岁。”艾星从裤袋里摸出烟盒,垂眼看着上面那个属于Lucky Strick香烟特有的醒目红点,“我成年那天求的婚。”

程景森已然恍悟,感叹道,“看不出来William,你原来这么痴心。宁河以前什么样?”

他的潜台词大概是,那得是个何等勾魂的尤物,才能让艾星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艾星却只是苦笑,“我喜欢他,这就够了。”

短短八个字,道尽等待六年的心酸与无奈。

程景森看出艾星的不欲多谈,就此打住,最后给出一个十分慷慨的提议,“要不我把签下他的那份合同送给你,你也别每天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