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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看斜阳(124)+番外

此时此刻,他站在宁觉非的卧榻前凝视着他,宁觉非也平静地看着他。在云深的眼中,他们两人的年龄相差了五十年,可目光深处的那一点亮光却几乎一样。

澹台牧一直沉稳如山,这时一言不发,只在一旁仔细观察。

过了一会儿,阿迦温和地道:“不用,这里风和日丽,花香鸟语,环境上佳,正宜问脉。”

云深立即吩咐始终不声不响跟在一旁侍候的总管,搬来椅子、几案,又送上了香茶、水果、点心,在旁边围了一圈。

阿迦拿过宁觉非的双手,仔细地把了脉,又看了看他的眼睑、舌苔,然后将他全身上下按捏了一遍,探察得滴水不漏,这才坐了下来。

云深担心地问道:“阿迦大师,宁公子的病……怎么样?”

“风邪入骨,元气大伤,寒气纠结于五脏六腑奇经八脉,散入神髓,看上去确实凶险。”阿迦沉思道。“是过去落下的病根吧?公子受伤后失血过多,压制不住,这才发作出来。”

这些症象云深也略知一二,闻言立时大急:“还请大师妙手回春。”

“国师医术匪浅,当知养心甚于养身。”阿迦伸手接住飘过身边的一朵落花,神情悠然地微笑着。“恬淡虚无,真气从之,只要心态平和,则正气存内,便可抵御外邪,恢复康健。”

这个道理云深自然知晓,却不知与宁觉非的病情有何关联,又不敢妄加盘问。在圆融通泰的大活佛面前,这位一直深藏不露的年轻国师到底沉不住气,一时面露焦灼之色。

宁觉非看着拈花微笑的大师,又看了看七情上面的云深,也是唇角含笑,目光晶莹闪亮。

阿迦看着他,缓缓地道:“公子心胸开阔,性情豁达,病根虽险,却无大碍,本应渐渐痊愈,此时病势缠绵不去,当是心结未消。”

云深一听,面色大变,转头看了过去:“觉非,你真的有心结未能消解?”

宁觉非略一犹豫,点头道:“是。”

“为何不告诉我?”云深面露不愉之色,却又不便深责,只得勉强忍住。

宁觉非平和地道:“我自己没想明白,不知该从何说起。”

云深眼神复杂,欲言又止,半晌才道:“觉非,其实无论你以前是什么人,做过什么事,我都无所谓,你又何必再放在心上?”

宁觉非一听此言,自然明白他已知晓自己当日在临淄的遭遇,听他说不计较,心下倒也感动,对他微微一笑,却摇了摇头:“云深,我的心结不在于此。”

“那是什么?”不知不觉间,云深已挪到他的面前,将他的手紧紧握住。

阿迦却笑了起来:“国师关心则乱,倒也不必急在一时,且听宁公子细说究竟。”

云深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红了脸。

澹台牧在一旁沉稳地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阿迦看着宁觉非,眼中又闪动着那种奇异的光采,缓缓地问道:“公子可是转世而来?”

宁觉非不再隐瞒,毫不犹豫地点头:“是。”

云深和澹台牧都是一惊,随即耸然动容。

阿迦眼中的神彩更浓:“难道……公子不是投胎转世?竟是中途而入?”

“是。”宁觉非又点头。

云深和澹台牧顿时愣在那里,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公子可记得前世之事?”阿迦又问。

“清清楚楚。”宁觉非缓缓地道。“从死到生,我都非常清醒,一睁开眼,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阿迦长长地吁了口气,赞叹道:“原来公子前世修的是夺舍大法。”

“什么?”宁觉非没听明白。“什么法?”

云深立刻向他解释:“夺舍大法是传说中的一种仙术,ròu体乃灵魂暂住之房舍,修成此术的人可以在死后将灵魂进入其他合适的身体,所谓人弃我取,一旦那个灵魂离开,便可夺舍而入,此乃长生不老之无上大法。”

阿迦颇感兴趣:“或者,在你们的世界不叫夺舍大法,而是叫别的名字?”

“不是。”宁觉非困惑地道。“我的前世是位军人,从来没有修过任何法术,连听都没听说过。”

一听是军人,澹台牧顿时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探过身来:“觉非,你把你的前世给我们说一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