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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看斜阳(203)+番外

大檀琛悄声问道:“大夫,你看他这病要不要紧?”

老大夫捻须沉思,片刻之后才道:“目前症状比较凶险,老夫也不敢断言,好在将军还年轻,底子厚,若善加调养,或可挺得过去。”

大檀琛听这说法,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但他城府极深,神情间仍然礼貌温和,便请大夫写下药方,然后连忙派自己的家人飞奔进城,到自己开的药行去抓药。

等到送走老大夫,他立刻写了信,派飞骑送往鲁阳城。

这时,云深已经协助澹台牧处理妥了战俘之事,本就要率大军前来临淄。前几日他们便接到了宁觉非的奏报,还附上了淳于乾的降表。君臣两人知他未伤一兵一卒便取得了临淄,自是高兴,至于饶了淳于氏子孙不杀,那是当初他们一起在蓟都讨论后定下的,宁觉非也不算擅专。古英执笔写下的这份折子详细说明了取临淄前后的各项事宜,却只字未提宁觉非的病情,他们半点也不知道。一看大檀琛的信,云深顿时急了,拿着信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澹台牧也有些着急,立刻将部队交给了各自的统军将领,随即和云深只带亲兵卫队,向临淄飞奔而去。

当看到宁觉非仍然睡在简陋的军帐中时,云深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云扬在一旁低声解释:“将军不肯进临淄。”

云深听了,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在宁觉非心里,一直十分痛恨这个城市,而上次他执意要陪自己来,实在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才硬装着若无其事的模样,与他一起进了城门。他知宁觉非对自己情深义重,然而竟做到如此,实在是令他感动不已,然而,自己那时候心里却隐隐地对他屡次生疑,实在是愧对于他。

他在c黄边蹲下身来,看着暗影里那张清瘦的脸,不由得哽咽:“觉非……觉非……你为什么……那时候……不告诉我……”

澹台牧一听便明白了,当即下旨:“立刻在城外找座清净的宅邸,给钱买下,马上。”

大檀琛在一旁轻声禀道:“陛下,离此二十余里,臣有座别庄,环境幽雅,可以先将宁将军移过去休养。”

澹台牧立刻点头:“如此甚好。”

云扬听了,转身飞奔出去,快手快脚地叫了一个担架进来,随后小心翼翼地将宁觉非从c黄上抱下来,放到担架上。

宁觉非虽在昏睡,意识深处却仍很警醒。被这么折腾了一下,他微微动了动,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

宁觉非声音微弱地问道:“去哪儿?”

云深连忙抢上,安慰他道:“你放心,我们不进临淄,是去大檀大人的别院。”

宁觉非这才看到他,淡淡地道:“你来啦?陛下呢?一起来的吗?”

澹台牧立刻道:“觉非,朕也来了,你先放心养病,什么都不用管,不要再劳心劳神了。”

“嗯。”宁觉非对他微微笑了笑,似是放了心,便重又闭上了眼睛。

云深待要跟去,却被澹台牧叫住了:“云深,如今觉非虽是病着,却尚无大碍,大檀琛也说了,大夫只说要静养,一时还不要紧。现在国事军事千头万绪,你得随时跟在朕的身边。待大事初定,我们再一起去看望他。”

云深眼睁睁地看着宁觉非被抬上大檀琛的华丽马车,随即四马前行,迅速远去,心里只觉得疼得无以复加。但是,国事高于一切,已经深深地烙进了他的血液里,他的心就此被撕裂成了两片,疼痛难当,但却依然跟着澹台牧上了马。

二人一前一后,在沿途的北蓟兵将不绝于耳的“万岁”声中,踏进了曾被他们的历代祖先梦寐以求的南朝都城临淄。

第二天,澹台牧即颁下明诏,宣布南楚正式并入北蓟版图,原来所使用之文字、车轨、度量衡、各地州府县名全都不改,官吏仍司其职,等待朝廷派人前去接收,旨意还明确表示,怜惜南楚百姓疾苦,与民同休,减赋免役,大赦天下,并于九月初八黄道吉日,迁都临淄。

这道圣旨一下,南楚顿时举国欢腾,纷纷赞颂得遇明君,从此死心塌地,再无反心。

五日后,自鲁阳城出发的大队人马也到达了临淄,跟随而来的,有南楚降将游玄之,也有宁死不降的战俘荆无双,还有跟随云深从蓟都而来的大批文臣、小吏、随员,江从鸾也在其中。

云深一直在临淄日以继夜地忙碌着,每天只能匆匆地睡上一、两个时辰,根本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只有歇下来的时候,才会想着,他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