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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看斜阳(295)+番外

宁觉非已到兵部,与几位将军商量出兵的各种事宜,只有云深守在这里。听到这些刺耳的话,他却神色自若,仿佛他们说的完全与自己无关。

澹台牧耐心地听完,和蔼地道:“众卿家忧心国事,朕心甚慰,然荆将军与李将军都是我朝廷柱石,国之名将,为何你们要强分彼此?别的不说,当时南楚尚有半壁江山,李舒坐镇南方,手握重兵,凭着两江天险,与我们周旋个三五年是绝无问题的,我们没有水军,更不擅水战,就算宁将军用兵如神,英勇善战,要打过泯江去,也必得费一番功夫。就算过了泯江,南方多山川河流,地形复杂,气候多变,我们想要占领全境,便需相当那多的兵力,耗费无数钱粮,打个十年八年也不稀奇。南方到处都是富庶之地,鱼米之乡,李舒不愁粮糙,他若登高一呼,百姓势必响应,他也不愁兵源。而我们呢?必须将粮糙用船运往南方,那是不可能保障进军需要的,若是纵兵就地抢粮,势必更加激起当地百姓义愤,从而遭至顽强抵抗……众位卿家不妨好好想想,李将军若在当初便起兵抵抗我们,如今我们的新蓟国肯定只有泯江以北的土地,而不可能将南方纳入我国版图。那时虽然我军势大,在南方却并无必胜把握,是他率先递上降表,使江南各州郡望风影从,纷纷投降,宁将军才能兵不血刃,轻取南楚半壁江山。李将军既然舍却忠义之名,毅然率军归顺,现在何必又反?那对他有什么好处?至于荆无双将军,朕没什么可说的,总之,朕信任他,宁元帅也信任他。如果你们一定要有人替他作保,那就由朕为他担保,这总行了吧?”

那些老臣面面相觑,犹豫半晌,有位须发皆白的臣子猛地跪倒在地,一边痛哭一边以头碰地。

那是澹台牧出了五服的堂叔爷澹台钦,不但在族中是他的长辈,更是北蓟的三朝元老,现在年纪大了,难得上朝,澹台牧是一见他便赐坐,对他颇为有礼,此刻见他忽然如此,不由得站起身来,伸手相扶:“叔父切莫如此,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澹台钦哭着说:“皇上,南楚灭亡,固然是我北蓟日益强大,陛下高瞻远瞩,将士上下一心,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南楚皇帝宠信奸佞,昏聩无能,不辨忠奸,自毁长城,这才失去这大好河山。如今我蓟国初立,皇上定要慎之又慎,以防万一啊。俗话说,千里之提,溃于蚁穴,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若是陛下被小人蒙蔽,致使反叛之人有机可乘,从而造成天下大乱,动摇国本,岂不是有愧于我澹台氏的列祖列宗,皇上啊——”

他的哭诉全是真心实意,引得其他老臣也都哭出声来,纷纷跪下,以头抢地:“皇上明查,皇上慎重啊——”

澹台牧微微皱起了眉,略感无奈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云深,轻轻叹了口气。

云深淡淡一笑,走过来跪在众大臣身侧,澹台牧面前,温和地道:“澹台大人,皇上乃英明君主,已经建立了不世功业,岂可任其毁于一旦。众位大人忧国之心令人感动,但请相信皇上定会明察秋毫,不会任小人作祟,更不会让反叛之人有可乘之机。李舒将军长期镇守南方,对西境之敌颇为了解,而荆无双将军与他长期共事,也对南方各地的情形颇为熟悉,正是统帅的不二人选。我北蓟名将虽多,却均无在南方作战的经验,如果贸然派出,反有可能损兵折将,伤我蓟国脸面。宁元帅本欲亲自挂帅,但他需居中坐镇,总督天下军事,不宜轻动,因此才由荆无双将军为帅,李舒将军副之。请各位大人暂时放下地域门户之见,从大局着眼,为皇上分忧。”

“正是。”澹台牧微笑着说。“云大人之言深得朕心,众位卿家都起来吧。”

那些大臣呜咽着,都跪地不起。

澹台牧收起笑容,坐回双棘蟠龙椅,沉声道:“行了,朕意已决,众位卿家不必多言。时辰不早了,朕尚有事与云大人商议,你们这就回家歇息去吧。”

他的脸一沉,立刻威势迫人,在他还是太子时便如此,那些臣子从来不敢在他面前摆什么老资格,这时见他语气虽还有礼,却已隐带怒意,便知此事势在必行,以他们之力是无法改变的,只能心里忧急,却不敢再多说什么,便在澹台钦的带领下行李退出。

澹台牧与云深没再提他们一个字,立刻开始商议粮糙和军饷的来源以及输送渠道。

这天晚上,宁觉非和云深都没有回府,彻夜忙着各自要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