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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看斜阳(300)+番外

云扬大声呵斥着,终于将他催促着爬起来,勉强把衣服穿上,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走了几步,他就开始叫苦,说是走不动,要坐轿子。

云扬不耐烦了,将他一把抓起,扛在肩上,便大步向外走去。

宁觉非不敢骑马,怕颠着那日松,便抱起他向府里奔去。

云扬带来的二十个人都是精英,听到队长的胡哨声后立刻策马赶过来,有的在前面开路,有的在两侧和后面保护,还不断地说:“元帅,让我们来抱吧。”

宁觉非提着气,一边飞奔一边吩咐他们:“小武,马上去我府上找江总管,就说我已经把那日松救回来了,让他马上去找大夫,带最好的药来。石头,去兵部衙门看看,如果刚才来找我的女子还在,就让她立刻回府,如果不在了,你就不用管了。老张,你带几个人去府衙找云扬,他有事叫你们做……”

那些人一一应了“遵命”,拨马就走。

他们这一行太过引人注目,街上人早早的避到一旁,有人指指点点,有人议论纷纷,宁觉非全不理会,全速从外城跑进皇城,一直跑进自己的元帅府。

那日松一张小脸惨白,已经晕了过去。

宁觉非奔进大门时,过来通知江从鸾的小武就等在那里,立刻跟着他走,同时禀报道:“江总管已经骑马去请大夫了,说很快就到。”

宁觉非点了点头,便直奔偏院,将那日松送到他自己的卧室,轻轻放在c黄上。

云深早已经接到澹台子庭派人报的讯,从宫里赶回,并预先煎好了止血的汤药,这时立刻叫人端来,亲自给那日松灌篮下去,又给他喂了半碗参汤。那日松的脸色很快就好了一些,看上去没那么骇人了。

宁觉非沉着脸,一言不发,就守在那日松身边。

云深从被子里小心的拿出那日松的一只手,静静的替他把脉。

那只小胳膊本是细腻润滑,白皙如玉,现下却密密麻麻的全是青紫印痕,有咬的,打的,掐的,由此便可以想象,他的身上不知还有多少可怕的伤痕。

云深的脸色也不好看,却一直没说什么。等他把好脉,江从鸾便带着医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虽然宁觉非没给传话的士卒说得很详细,可江从鸾一听便明白了,立刻把城里治这种伤最拿手的徐大夫请了来。

这个大夫已经须发皆白,当年曾多次出入翠云楼,替宁觉非治伤。他的相貌未变,宁觉非却已经变了许多,他进了屋便去给病人治伤,并没有认出坐在一旁的人是谁。

宁觉非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覆盖住冷冽的眼睛,显出几分不同寻常的柔美。窗外的天光透过雕花木格,深深浅浅的打在他安静的脸上,更映衬出几分隐约的忧郁。

云深转头看了他一眼,便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过了一会儿,徐大夫已经检查完毕,便道:“我要替这孩子疗伤,请各位大人都出去,江总管留下便可。”

宁觉非一言不发,起身走出门去。

云深也跟了出去。

房门重新关上,里面悄无声息。

宁觉非走出院门,站在湖边的柳树下。云深跟在他旁边。两人默默的看着在风中泛着涟漪的水面,一直没吭声。

半晌,云深才道:“是鲜于琅干的?”

“对。”宁觉非看重天空中的云彩在水中的倒影,淡淡的道:“我让云扬将他押送至府衙,依律严办。”

云深大感意外,随即笑了一下:“你这样做,那个小小的临淄府尹今晚可要睡不好觉了。”

“有什么不安的?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此事铁证如山,那鲜于琅被我当场拿住,云扬、豹王和大檀大人当时都在场。鲜于琅带着家奴当街抢人,更是有许多人亲眼目睹。事实确凿,他只要依律办理即可。”宁觉非平静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云深微笑道:“话是那么说,可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是吗?”宁觉非挑了挑眉毛。转头看向他:“有多复杂?”

云深知道他虽然表面冷静,其实已是怒火冲天。如果对方只是普通大户人家的纨绔子弟,倒也罢了,判个斩立决,很容易的事。可鲜于琅的身份却不同,牵扯的事就多,不是一刀下去就能够解决的。

他想了想,委婉的道:“我知你心中愤恨,我也一样,只是,现下前方正在打仗,粮糙方面还要仰仗鲜于侯爷居中调度,他就这么一个孩子,不免有些娇纵了些,教训一下是应该的,可如果伤了他的性命,鲜于侯爷不免伤怀,便无法办事,前方的战事当会受到很大影响,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