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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看斜阳(380)+番外

前一段时间那日松不停服药,煎药的家什一应俱全,江从鸾早已派人取过来。药僮便在厢房里支起药炉,开始煎药。

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宁觉非心乱如麻,索性不去理会那些琐事,只是守在云深身边。其实他自己也是伤病交加,御医嘱他一定要卧c黄歇息,他却坚持不肯离开。澹台牧便叫人把软塌放进卧房,让他躺在上面,亲眼目睹御医们对云深的救治,顺便也给他诊治。

他的伤已有恶化之兆,但毕竟新伤不久,未及要害,经过刚才的清洗,再重新上药、包扎,已不会危及生命,可他这两天一夜未合眼,在寒冷的夜里来回奔波,旧病却隐有复发之势,这是御医们感觉最惊心的。

屋里温暖,宁觉非实在太过疲惫,却忧心云深安危,仍在奋力支撑。御医们见他执意不肯睡,便在他的汤药里加了两味宁神安眠的药材,他喝过之后再也支持不住,很快就昏睡过去,其他人这才松了口气。

澹台牧亲自将宁觉非和云深送过来,之后也没有离开,就用宁觉非的书房处理一应急务,下达一条条旨意。文臣武将们川流不息的进进出出,禁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府里府外戒备森严,书房周围更是布满了御前骁骑卫,等闲之人不得传唤均不许靠近。

元帅府里一直弥漫着紧张气息,外面却是一派轻松。

普通百姓只是隐隐知道城里出了事,具体情形如何却并不清楚,等到封城令解除,大家便以为危机已除,都额手称庆,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而过来走亲访友的和行脚商人则纷纷赶着出城,害怕万一朝廷又封城,既浪费时间又误了自己的事。城里最大的货栈通达商行也有两个商队夹杂在人流中出城,分别向南面和西面快速行进。

皇城内各府中人一听不再戒严,可以自由进出,立刻派人出去采办东西,通知亲朋好友。鲜于骥派来送年货的车队也混在人潮中出城,向北而去。

半个时辰后,云扬带人包围了通达商行,将里面的人全部抓了。同时被抄的还有几家书局、绸缎庄、药店、珠宝行、米行、客栈、青楼。去抓人的武官对里面的布局都非常清楚,包括地窖、密室,将躲在里面的人一一擒住,竟是滴水不漏。

城外,云汀指挥鹰军兵分几路,将通达商行的两支商队一起截下,把所有人擒获,一个也没有走脱。

与此同时,大檀琛在南方也动了手,将图谋复国的叛党一网打尽,只是消息尚未传回蓟都,但澹台牧已心中有数。当初,他派大檀琛任副使,去南方安抚战后灾民,勘察现场,以便重建被毁城镇,实际便是掩人耳目。他真正的意图是让大檀琛南下后暗自行动,将探子报来的消息一一核实,然后便立刻动手抓人。

而在临淄城中的行动则是宁觉非、澹台子庭会同兵部三位大将军共同制订的计划,如今果然大功告成。一切都在当初的谋划之中,而唯一的意外便是云深的失踪以及今天发生在理王府中的事情。

对此,宁觉非深深自责,认为是自己防范不周而造成的,这种内疚让他即使在药性的作用下陷入沉睡中也依然无法安稳,断续的梦境不断破碎,似乎有痛苦的呻吟在呼啸的风中时隐时现,令他无比忧急,却又动弹不得,徒自着急。

在反复的挣扎之后,他终于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云深。

他如往常一般,儒雅温文,身穿自己设计的素净中透出华丽的长衣,有微风轻轻吹拂他的衣襟。他微笑着,轻声唤着“觉非”。良久,他缓缓转过身,飘然远去。

宁觉非大急,猛地惊醒,一边叫着“云深”一边翻身坐起,伤口顿时剧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立刻,他便感到屋里的气氛不对,马上看到云深躺着的地方。

昏黄的灯火下,几个御医都围在c黄前,紧张的低声讨论着。他们完全遮住了云深,根本看不见他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宁觉非的叫声,他们回过头来,都是一怔,随即勉强笑道:“王爷,是我们吵着你了吗?”

“不,没有。”宁觉非挣扎着下c黄,一边走过去一边问,“云深的情况怎么样?”

御医们都有些迟疑,随即看向御医院的医正。

那位名医须发皆白,犹豫了片刻,便决定据实以告:“云深的外伤本来未损筋骨,当时看着以为不要紧,可他在雪地里冻了许久,内外煎焦,元气大伤,再加云大人的体质一向偏弱,这时便承受不住。白天阳气盛,瞧着尚好,在子时病情急转直下。现下我们正全力施救……”说到后来,他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