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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过气偶像(170)+番外

被问“为什么”的记者来不及回答,立即抓着摄影师冲了上去,他还没跑出两步,一个身影猛地从眼前蹿出,朝走出机关大门的虞泽飞快冲去。

徐柴身手灵活地避过几个同行,目标明确地冲向抱着唐娜站在大门口的虞泽。

为什么?

因为这是虞泽昭告天下的宣言——

曾经的流量神话卷土重来了。

“……我从前没有屈服,今天更不会为流言屈服,再有污蔑,我们法庭见。”

波士顿希尔顿酒店顶层的豪华套房里,黑黝黝的空间里亮着一抹黯淡的光。

酒红色天鹅绒窗纱遮蔽的落地窗外,响着微弱的风声。

风吹不动沉重的天鹅绒,也吹不动虞霈几近凝固的冰冷血液。

虞霈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手机屏幕中光彩飞扬的大哥,心里像是灌满趋于凝固的混泥土,沉甸甸的,压得人透不过气。

他睡不着,关掉手机,取下耳机扔到一旁,从床上慢慢坐起。

他起得很慢,右腿依然传来肌腱拉扯的疼痛。

每一下,都像是有人用弹弓狠狠打在他的肌肉上。

每到夜晚,他都无法安眠,长则三个小时,短则两个小时,堵塞的血管总是会让他从睡梦中醒来。

每个夜晚,他都不得不面对自己令人厌恶的缺陷。

他讨厌夜晚。

夜晚留给他的大多是大汗淋漓的疼痛和噩梦,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次,夜晚给他留下一丝美好。

“小霈为什么会讨厌夜晚呢?”

温柔的母亲坐在床边,为无法入眠的他轻轻揉着麻痹的右腿。

“……只有我睡不着。”躺在床上的他低声说。

为什么……只有他睡不着呢?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另一张儿童床,虞泽呼吸平稳,一动不动。

对他的痛苦毫无所察。

“妈妈也睡不着。”母亲柔声说:“小霈有妈妈陪呢。”

虞霈默默无言地看着隔壁虞泽的睡颜。

为什么周围都是正常人……为什么只有他一人天生残疾呢?

他知道这是无理的问题,所以他从来不问也不想。

不想去想的问题总是会在夜晚睡不着的时候冒出,逼迫他一遍一遍自问这个问题。

他知道不能对别人问这个问题。

所以他一遍遍问自己,为什么只有他是跛足?

他明明不想去想的。

每到夜晚,他就陷入一个无法走出的迷宫,这个迷宫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在里面撞得头破血流,大声呼喊着亲人的名字,但是谁也不在。

他始终是一个人,他本来就是一个人。

所以他讨厌夜晚。

如果哥哥不在就好了。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对比也就不会这么强烈,为什么别人都不是——为什么连同胞兄弟都不是——

只有你一人。

只有你一人。

但是哥哥不在的话,同样那些庇护和关爱也不会存在。

入校时必经的那段长阶梯前,只会有他一个人的身影,同学们欺负他跛足的时候,也没有人再挺身而出,夜里被血脉不通的右腿疼醒,睁眼也不会有人就在身边。

“小霈。”

母亲的声音让他怔怔地望了过去。

“你嫉妒哥哥吗?”母亲眉头微蹙,脸上露着担忧。

他嫉妒虞泽吗?

嫉妒吗?

虞霈从床上走下,他的目光扫过大床另一边,轻薄的羽绒被下露出一头长发。

他转身走向浴室,没有手杖的帮助,他的身体大幅度歪斜,每走一步,肩膀都一高一低。

他越过电灯开关,摸黑进了浴室,摸索到铺洒着月光的大理石台面上坐下,身旁就是宽敞的双人浴缸,在月光下折射着皎洁的光芒。

他一点一点卷起右腿上的睡裤,在月光下露出那条布满粉红色血管瘤的腿。

有这样一条腿,和干脆双腿残疾坐轮椅比,谁更好?

有一个坚定执着,永远向着目标无畏奔跑的哥哥,和没有哥哥比,谁更好?

“你睡不着吗?”

一个声音响起,虞霈朝浴室门口望去,穿着真丝浴袍的张紫娴走了过来。

“滚出去。”他冷冷说。

“又疼了?”

她视若未闻地走了过来,在他面前蹲下。

在他预料之外,张紫娴毫不犹豫地伸手握住了那条丑陋的右腿腿肚。

“我去学了康复推拿,康复中心的医生说你的腿疾时不时就会疼,按摩会促进血液流通,能让你舒服些。”她抬起头来,期盼地看着他:“试试。”

虞霈冷冰冰地注视着她,几秒后,她低头扬起嘴角,轻轻按起了他的小腿肌肉。

她的手一看就是活在锦衣玉食里的人的手,白嫩光洁,宛如一块带温度的玉石。

这只白嫩的手轻轻按在他丑陋的右腿上,对那些凸起的难看瘤子小心翼翼的按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