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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碎·盛世红妆(53)

来者身手矫捷,满头白发,竟是元爷爷。

他说,“杨慕钦你竟然还记得小蔷。对,当年是你亲手杀死她的,你应该记得。”

杨慕钦凄然,顿时无语。

我有个姐姐叫耶律蔷。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去了。我颈上的香囊是她送给我的。她死在她最爱的人手上。这些事情我原本都是不知道的,我甚至根本不记得自己曾有过那样一个姐姐。只是听元爷爷在酒醉的时候零零碎碎地说起。

可是当我看到杨慕钦的时候我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我颈上的香囊里藏着姐姐一生的眷恋,十六岁那年我偷偷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张画。杨慕钦,分明是那画上的男子。

杨慕钦落下泪来,说,“她是契丹人,我是汉人,可她偏偏爱上我。

可我无法背叛我的血液,她亦如此。

我们注定无法共存。

可是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念她。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宁愿死的是我。”

元爷爷冷笑,说,“如果不亲手除掉小蔷,你也爬不到将军的位置。又何必在我面前装腔作势。”

小时候,我曾向元爷爷追问姐姐的事,他起先不肯说,后来耐不住我的纠缠,告诉我说,姐姐曾是“魇”的首领。然而女子始终逃不过爱情,她竟爱上了一个汉人。一步错,步步错。

杨慕钦勃然,一掌击碎了座边的木桌,说,“你以为我杀她,是为了荣华富贵么?”

元爷爷冷笑,说,“是或不是,你自己去跟她解释吧。”说着抢步上前,手里的迷情香撒出了大半。

就在这时,一柄剑自后穿透了他的胸膛,猝不及防。

掷在半空中的一把迷情香没了后劲,缓缓随风散去。

白云飞握着剑柄,神色怅然。身为一个剑客,要从背后算计才能取胜,他也不想。

元爷爷一点一点倒下,挣扎着跪在杨慕钦面前,颤抖着说,“请你,放过蔷薇。”

他转过头来看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满头银发下,竟藏着一张年轻俊朗的脸。

他说“对不起蔷薇,这些年,我骗了你。

曾经,我爱你姐姐,胜过世间所有。

可是你跟你姐姐一样,都是很容易令人爱上的女子。

其实我早已不需要再改变容貌躲避仇家。

我之所以一直没有卸去这个面具,是因为,我怕我会爱上你……而你,却不应该做任何人的替身……”

他气绝。

他那的话在我耳边缭绕,久久不散。

他现在的年龄也只有二十八九。把我拣回来那年他也不过十几岁,他将我养大,疼我爱我。

而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爱,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这已经永远没有答案。

我号啕大哭。

我最亲的人,竟然死在我最爱的人手里。。

六。

杨慕钦说,你走吧,这是我欠你的。

我独自走在回客栈的路上,手脚僵硬,步履凌乱。昨夜经历了太过变故,我已身心疲累。

此时已是清晨,林子的鸟儿欢快的鸣叫,黎明的阳光穿透雾气,折射出七色的光。

一路平静。

忽然,一束绿光在我眼前闪过,一片树叶直直钉到我身边的树干上,入木三分。足见掷叶的人内力深厚。武功练到极处,飞花摘叶均可伤人。我遇到了高手。

我取下那枚树叶,上面画着一朵曼佗罗,是“魇”的标志。底下有一行小字,说,“元老人已死,听命于绿衣。”

尽管我是“魇”的第一杀手,可我对组织上的事却知之甚少。“魇”传令讲究环环相扣,我只能听令于元爷爷,而元爷爷也只能令于一个人,任何人也不得逾权。

可是绿衣不同。听闻,他是“魇”的首领。

现在元爷爷已经死了,取代他向我发令的人竟是首领,那么他让我杀的,一定不是凡人。

我在集市上兜兜转转,无所适从,脑海里混合着元爷爷的血和香囊里的画,及,白云飞初次见我时恬淡清澈的笑。

七。

我回客栈的时候已近三更。

月黑风高,明日定是雨天。

一个绿色的影子静静的倚在窗前,房里太暗,我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见她腰肢款款,胭脂幽香,定是女子。

“我是绿衣。”她的声音纤细,却隐隐透着倔强与威严。似是极为熟悉的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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