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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人病[娱乐圈](580)

金色的酒液在晶莹透明的玻璃杯中荡漾,隔着层层荡开的波纹,薄荧看见了十六岁的自己,那时候青春正好,她站在苦难和苦难中间的过渡,抓着没有根基的虚幻沾沾自喜,她还不知道,有多么残酷的未来正在前方狞笑着等待,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编织出的蛛网中,在不知不觉中和猎物一起沦陷。

她也许喜欢过眼前的这个人,就在他将自己从学校女厕拯救出来,脱下校服盖在她湿淋淋头顶的一刹那。

薄荧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人,她举着酒杯的手悬空了许久,傅沛令才伸出手接了过去,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软话,而下一秒,薄荧就把自己的酒杯朝着他泼了过去。

冰冷坚硬的冰块在极短的时间里一齐砸在傅沛令湿透的脸上,他闭着眼睛,酒水顺着他颤抖的睫毛不断滑落,再睁开眼时,他眼中的柔情不再,只剩下被从天堂推入地狱的恨意。

“敬你。”薄荧目不斜视地迎着傅沛令恨之入骨的目光,轻声说。

“薄荧——!”傅沛令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她不是没有别的路可走。

薄荧知道,只要她今天从这里离开,扁舟台就还有一个人在等她。

“即使今后每一天的生活都是如此,你也不会放过我吗?”她冷冷地问。

“你可以祈祷下辈子不要遇见我。”傅沛令将她抵在沙发靠背上,恶狠狠地看着她:“……但是这辈子,想都别想。”

她迎着他的目光,目不斜视,深深地看着这个人。

她不愿承认,可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她也许爱过眼前的这个人,就在那些无尽的等待和失望之中。

在傅沛令惊诧的神色里,她用手指轻柔地擦去了他脸上的酒水。

“……那就互相折磨吧。”

她说。

“一生,一世。”

成为我的笼中鸟。

☆、第279章 王冠(一)

他是这个世间最有权力的人之一。

也是这个世间最无力的人之一。

刁昌濑走进单人病房的时候,脑海里想起的就是这句话。

骨瘦如柴的男人半躺在床上, 安静地看着雪白墙壁上壁挂电视的方向, 宽长的液晶电视里正在播放电视直播, 主持人激动的表情和男人平静如水的面容格格不入,寂静的房间里,只有电视兴奋嘈杂的声音在响彻。男人的目光那么专注, 连他走进病房都没有给出任何反应,不了解内情的人看了, 一定会认为男人已经完全沉迷于了直播报道里的世界中。

然而刁昌濑知道, 并非如此。

因为这是一个拥有严重视力障碍, 几近全盲, 就连听觉神经也时好时坏,总是被耳鸣、耳闷所困扰, 连进食都无法做到, 只能依靠输液维持生命的男人。

简单来说——

这个男人快死了。

“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吗?护士姐姐呢?”

刁昌濑用平常说话的两倍音量响亮地问道。

病床上的男人这才发现了刁昌濑的存在, 他皱了皱眉,说道:“……今天不是你该来的日子。”

刁昌濑从房间一角拉了一张看护椅到床前坐了下来,他轻快地说:“我来看看你, 我妈妈说你要死了, 她想知道你有没有安排好死后的事。”

“我承诺的自然会做到。”男人说:“在你20岁以前,没有谁能够从你手中夺走nee集团。”

“我也是这么和她说的。”刁昌濑说:“这完全没有必要,我一直很幸运。”

“一个人不可能幸运一辈子。”男人平静地说。

“我也希望如此。”刁昌濑说:“我已经厌倦了放下雨伞就雨停的日子……这样的人生很无聊,你说呢?”

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你已经获得了你母亲希望你获得的承诺, 现在,走吧。”

刁昌濑同样无视了男人的问题,转而问道:“这一天,对你很重要,对吗?”

他看着病床上这个骨瘦如柴的男人,病魔摧毁了他的身体,这具奄奄一息的躯体里只剩下尖锐的骨头和无论命运如何斧砍刀劈都无法折断的坚毅意志,这个男人把鬼门关当做了某个令人流连忘返的景点,一次次地去,又一次次地回来。风和日丽的季节,男人身上仅仅盖着一层薄被,然而就是这层薄被,对于只剩下一副骨架的他来说也太过沉重,似乎这层薄被,就是压得他时时喘不过气,时时咳出鲜血的罪魁祸首。

在和这个男人朝夕相处的两年时间里,刁昌濑亲眼见证了一个本可以成为传奇的新星的急速陨落。

刁昌濑的父亲死于意外事故,没有前因,没有铺垫和过渡,就那么突然地走了,留下只知道挥霍无度的年轻妻子和年仅十五岁的他。曾经的亲朋好友在巨大的诱惑前统统变了模样,所有人都等着在nee这块大肥肉中分一杯羹,没有人认为孤儿和寡母能守好这么一份庞大的家产,就连他的母亲也没有丝毫信心在群狼环伺中守住家业,只能日日以泪洗面,沉浸在流落街头、失去现在奢侈生活的恐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