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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皇妃(35)



说完,轻挥着折扇,姿态娴美地朝与清水楼相反的走去。

檐下有水声沙沙地响着,细雨如丝。到处都弥漫着沁凉的水雾。

我望着他华丽妩媚的背影,只是觉得诡异。脑中苦苦思索着――

他是谁呢?他的声音那么耳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哎。可是如此人物,要是真的见过,又怎会轻易忘记呢?

哎,也许因为天底下的美男长得都差不多,所以才会觉得眼熟罢了。

我挠挠脑袋,转身走回房间。

六.

终于能在宰相府以外的地方吃顿晚饭。

其实来到古代这么久,我还真没有好好看过民间的风土人情。清水楼大堂与冢宰府或者皇宫的宴会厅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但也算是整洁宽敞。住店的人很多,十几张黑漆木桌坐满了大半。

斛律光胃口不错,正在滔滔不绝地点菜,忽然却凝住神,鼻翼微微颤动一下,似是不确定般,又用力吸了一口气,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震惊,蓦地抬起头来,目光入鹰般向门口看去。

一个白衣女子自门口走进来,脸上蒙着轻薄面纱,竟就是我所见到的那位弹琴如天籁的女子。身后跟着数个侍婢,都是身穿红衣,没有戴面纱,个个都是年轻美貌。

一缕特别的香气迎面而来,不是寻常的花香,也不是胭脂水粉的香味……淡淡的,却也不像是从她身上沁出来的,倒像是用了某种不散的上好薰香,只消稍微接近,就可沾染上那种独特的香味,久久萦绕不去。

白衣女子走得近了,身上清淡的香气越加浓郁了些,斛律光眼中的惊疑仿佛得到验证般,眉头重重一皱,双目如鹰般探究地望向白衣女子。

那一行人却已往楼梯上走去,白衣女子的纤纤背影高傲清绝,不可一世。

斛律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若有所思,眸子忽然暗黑得深不可测。

“……你怎么了?”我心中诧异,小心翼翼地问。

“哦,没什么。”斛律光垂下眼帘,明显是在敷衍我,沉思片刻,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对店小二说,“清水楼的天子号上房一共只有四间。都住了什么人?”

我心中暗自嘀咕,这斛律光情绪如此波动,居然还能这般谨慎小心。

天字号房有两间是我跟他住着的。他这样问,无非是想打探白衣女子的消息,却不单单只问她一个人,这才不至于打糙惊蛇。

“嗯,有两间住的是途经这里的富商,带着女眷,好像是要往齐国去的。”这小二是伺候一楼大堂的,是以并不知道我们就是他口中的“富商”和“女眷”。一边高高兴兴收了那一锭银子,说,“还有一间房被一位公子定下来,不过好像没怎么住,房间总是空着。”

“至于这第四间嘛……住的就是方才从这里经过的姑娘了。”店小二往楼上看一眼,压低了声音说,“你别看她的侍女长得都跟天仙一样,却很难伺候呢。她们每次来,我都大气也不敢喘。”

“哦?她们从哪里来?经常来这儿吗?”斛律光不动声色地追问道。

“好像是从北边来的吧。”店小二想了想,说,“她们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每年七月十六就会走,应该是来赏荷的。”

“赏荷?”我好奇接口道,“池子里的荷花并没有开啊?再说,荷花哪里没有呀,难道你们这儿的荷花比别处大?”

“呵呵,两位客官是外地人吧?二位有所不知,清水楼后面的荷艳塘会在七月十五月圆之夜同时盛开,只开一夜,第二天一早就会全部凋谢。……我们这儿的荷花虽然不比别处大,却比别处鲜艳动人,不然怎么有人特意过来赏荷呢!”店小二笑道。

“是吗?那我晚上要好好看看了!”我一听有美景欣赏,不由有些兴奋,复又皱了皱眉,说,“可是……七月十五?不就是中元节?”

中元节又称鬼节,传说这一天阎王会下令大开地狱之门,让那些终年受苦受难禁锢在地狱的冤魂厉鬼走出地狱,获得短期的游荡,享受人间血食,是阴气很重的日子。这荷艳塘专挑这个日子盛开,也真够诡异的了。

“姑娘说的是啊……”店小二面色有些尴尬,笑笑,说,“呵,让姑娘给说穿了。……其实如果不是这日子邪乎,这样的美景,怎会只有这么少的人来欣赏呢?除了那位白衣姑娘每年都来外,没有人是特意过来赏荷的。”

“她每年都来,住得离清水镇很近么?”斛律光似乎对赏荷什么的没兴趣,继续追问道。

“大概不是吧,她们每年都是从南方来,今年却是从齐国那边来的。……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只长条的大箱子,珠光宝气的,大概是走生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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