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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只想嫁太监(54)+番外

作者: 话旧时 阅读记录

秋枕梦仔细地擦着。

汪从悦果然是瘦了,肌肤冷白得近乎没有血色。

他身上摸起来,能轻易摸出骨头的痕迹,若是肯好生吃饭,胖上一点,说不定会有种别样的滑腻。

手感不错,摸着便不想停了。

她柔声细语:“小哥哥,平日给你什么你都吃,我还不知道你最喜欢吃什么呢。还是鸟蛋吗?”

汪从悦摇摇头。

自从来了京城,十年时日,他几乎半点荤腥都未沾过,鸟蛋的味道已然随着时间久远,将近遗忘。

近日才重新拾起。

他沉默许久,才说:“赤豆。”

“正好,我会煮赤豆粥,哪天小哥哥回家了,我煮给你吃,你可要多吃点啊。”秋枕梦说。

“嗯。”

汪从悦闭着眼,感受着少女持着布巾,一点点往下擦拭,每一下都会伴随着按揉抚摸,舒服得令人不想动弹。

那双柔软的手一直揉捏到他小腹处,汪从悦也只并拢了双腿,没有做出更大的反应。

果不其然,秋枕梦并未继续往下,而是慢悠悠地收回了手。

“小哥哥,”她语气温文地继续问,“小哥哥,你怎么开始喜欢吃赤豆了?”

汪从悦半睁了眼睛。

少女站在他身后,眼前一片绿油油的荷叶,拿来蓄水的水缸,估计全都惨遭小厮毒手。

他微微弯起唇角,同样温柔地回应:“这豆子,颜色挺好看的。”

年幼入宫时,贤妃娘娘正降了位分,皇帝几乎不去看她。

皇宫中房舍狭小,低位妃嫔甚至只能两人一间屋子住。

他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擦洗桌案,忽听见里头传来幽幽的,含着忧愁的声音,是他侍奉的娘娘: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这诗真好听。

他还想再听一听。

另一位娘娘却笑着道:

“圣上佳丽众多,哪里会专门去记一个人。前人诗句虽好,妹妹又何必多念着,反而自苦。”

他真想知道这首诗,是哪个前人写的。

就这一愣神,掌事宫女便来了,拧着耳朵要教训他。

娘娘听到责骂声,从屋里出来,眉目低垂:“小孩子家贪玩,督促他做完便罢了,你又何必打他。”

他忙忙地跪下来,磕头道:“奴婢不贪玩,只是在听娘娘读书。”

娘娘便又忧愁地笑了:“我哪里在读书。罢了,这个红豆串子我戴着也没意思,就赏了你吧。”

她从腕上褪下一串红豆。

红得像岭门傍晚的霞光。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所侍奉的贤妃娘娘,她满面笼着愁,赐给他一串长久的相思。

后来,这串子被更高位的宫女夺了去。

再后来,他心心念念着,连同样红的赤豆也喜欢上了。

它味道并不算很好,可吃得多了,就觉得很香甜了。

至于那首诗。他读过的书太少太少,至今仍然不知晓那位写诗的前人,姓甚名谁,哪朝哪代。

怎就写得那么好呢,难怪娘娘一直念着它。

耳边水一样荡漾着秋枕梦的声音:

“小哥哥,我瞧前院后院的大件器具,好像不是同一种木材制成的,我问了红豆,她说我用的都是黄花梨还有红酸枝木的。那小哥哥用的是不是紫檀?比我的还规整。”

“这么好的木材,家里可用不起,”汪从悦阖了眼,往水下又沉了沉,“我这是花梨木。”

搂着腰的手轻轻抓挠起来,秋枕梦的声音里透着笑:“哦,原来是红豆树啊。”

汪从悦卒然抬了头。

他惊讶地瞧着秋枕梦,少女俯下身子,于水中环抱着他。

“小哥哥,我从前听了一首诗,觉得挺好的,想念给你听。”

汪从悦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前头的句子怪哀怨的,我就不念了。”

秋枕梦搂着他的手臂微微收紧,浸湿的衣裳贴在身前:

“只有最后一句真的好,我很喜欢,‘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不是他听过的那首。

他有些欢喜又有些遗憾地问:“妹子,这也是前人写的么?”

“是啊,是唐代的,叫温庭筠。怪好听的名字呢。”

他的诗也好听。

汪从悦念了几遍这人的名字和词句,决定过几天便寻他几首大作,央秋枕梦给他读一读。

他学会的字不多,可不能自己看,记错了一星半点呢。

秋枕梦忽然放开了他。

“小哥哥,水凉了,你快出来穿衣裳吧。我裙子湿了,也得去换换。”

他猝不及防,窥见了一点因衣衫浸透贴在身上,而显得玲珑又柔和的肩颈弧度。

汪从悦慌忙低了头。

少女的脚步声远了,出了门,他这才缓慢地从浴桶中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