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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千紫短篇小说集合(7)

而眼前这个目光矍铄的清瘦老者,不但是上奏天皇发动侵华战争的始作俑者,无论在日本还是在中国都权倾朝野,连素有铁骑兵团之称的日军一零久团都归在他麾下。

与所有人一样,我恨日本人,恨他们夺走我最心爱的姐姐。可是我独独狠不下心来去恨的,就是伊藤川鸿。我想我始终无法忘记初次见他的那个夜晚,他淡漠的看着我,漆黑的眸子咒语一般吸引了我。

又是一声枪响。

这种声音对我来说已经不再陌生。疼痛亦是如此。

我手中的枪无力的落到地上,手腕上的血汩汩的流出来。可我却一点都不觉得疼,只是侧过头,怔怔的望向不远处,伊藤川鸿举着枪,脸上冷峻得不带一丝表情,黝黑的眸子却瞬间闪过一丝撕心裂肺的痛楚。

宴会厅门口的侍卫们潮水一样涌进来,数不清的刺刀和长枪对向我。

我却依然呆呆的望着他,看着他僵硬疼痛的眼神,我忽然发现,原来人不流泪也是可以哭泣的。

对不起,伊川鸿。

我终究,还是让你为我受伤了吧。

伤口留在我这里,伤疤却留在你心上。

十五

或许出于父子之情,伊藤博宇将我发配给伊藤川鸿处置。

这段时间我一直被软禁在房间里,门口守卫森严,他再有没有来过。

手腕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伊藤川鸿的枪法很好,只是擦伤而已,没有伤到我的筋骨。可是这一枪打到哪里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选择了开枪。

其实这样也好。我们都不是可以背叛自己的人,又偏偏同时无法背叛爱情。不管结局如何,我做了我该做的事情,心境反倒从未有过的平和起来。我们之间就像隔着一堵透明的墙,就算再怎么想千方百计的冲过它,到头来也不过是交换了位置而已,对立的方向永远不会改变。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上海残破的码头边。

他命人把我的东西送上船,让那个我曾在东北见过的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徐副官来对我说些叮嘱的话,自己却只是远远的站在那里,不时隐忍压抑的望向我,若有若无的眼光却像丝线一样抽紧了我的心。

“沈小姐,这艘船是去英国的,司令说让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徐副官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

“帮我转告他,我会的。”我一字一顿的说。

眼光却穿过他直直的望向那双熟悉的深如黑潭的眸子。

那一个眼神,仿佛穿透了千年万年,直直烙入我的灵魂里。

从此,生死两茫茫。

十六

一九四一年的初冬,香港沦陷的前一个月。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日军司令被刺杀的消息。听说下手的是个在他身边跟了许多年的徐姓副官。所有人都拍手称快,从被人暗地里咒骂大汉奸到民族英雄,就在一夜之间。

我坐在路边的茶摊上,拾起地上的报纸,眼框一瞬间欲裂一样的疼。

在梦中百转千回的面孔,生生的印在黑白报纸上,仿佛我生命中唯一残存的颜色瞬间如泡沫般蒸腾在空气里。

“七月,你没事吧?”桌对面的锦衣男子关切的说,微蹙的眉里凝聚着担忧探究和一些说不出的深沉情感。他是法租界的独居华侨,我是他女儿的家庭教师。

我木然的把报纸放在桌上,直直看着眼前伙计刚上的热茶,一句话也没有说。

灵魂深处的某个地方撕裂开来,原来疼到极处之后竟这种感觉。

不动声色的绝望。

其实我一直都未曾离开上海。

只想在最近的地方,最远的望着他。

能望多久,就望多久。

可是现在,烟花幻灭,痕迹不留。

拿起滚烫的茶送往唇边。

掩面的瞬间,一滴泪水落入茶中,淡起涟漪。

无声的吞噬了漫长一生中,所有密密层层的心事。

信仰者的幸福

也许你要很久以后才会回到这里。

也许那时的你已经忘了曾经刻骨铭心的那些过往。

可是如果你记得那条街,记得我,请你一定手握黄色的菖蒲花回来找我。

它的花语是,信仰者的幸福。

——莫冉

一、乐水街的相遇

我叫蔡丹。我知道这算不上是一个美丽的名字,因为,我算不上是一个美丽的人。认识我的人总是很自然的把我的名字理解成菜单,谁让我胖呢,总是让人联想起跟吃有关的事情。高一那年,英文老师在课堂上为大家取英文名字,轮到我的时候有男生起哄说,她不是菜单吗,英文名字当然叫menu了。我强颜欢笑,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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