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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尼成双(20)

“无疏主持刚刚点过,庵堂下山化缘讲经,打酱油买柴米的都回来了,无悔师妹带着两个小尼姑在镇外的义庄里打斋超度,衙门已经派人去守卫了,明天一早就接她们回来。只是现在有三个师太在外面云游,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

说到最后,无寐眼圈有些红了。

变化来得太快,小小红叶镇,一直平静无澜,连泼妇骂街打公婆汉子都是大事,现在居然出了人命案。

幽闲裹了件黑色大氅,从柜子里翻出两个假发髻,戴帽子般扣在头上,另一个递给无寐,“戴上吧,能避劫最好,避不了——至少还能保暖。”

无寐戴上发髻,遥遥对着铜镜正了正,回头时,见幽闲愣愣的瞅着自己,“怎么了?”

幽闲回过神来,啧啧叹道:“无寐师太,您出家前,不会是那家青楼的红牌罢?”

无寐师太脸色发白,拧着幽闲的耳朵往外拖,

“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初冬夜里,细雪纷飞,灯笼在半路上熄灭,两个人影在险路诡异穿行。

……

红叶镇衙门,仵作房。

几个人影围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首。

尸首是个尼姑,身上瘀伤砍伤刺伤无数,整张脸都被划烂了,面皮翻卷,上嘴唇被整个割掉,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双眼圆睁,在晃晃悠悠的灯火照应下,甚为恐怖!

无寐师太一见到尸体就捂嘴跑到屋外呕吐,许久都没缓过神来。

幽闲举着灯笼从上至下一寸一寸的勘验,眉头紧蹙,到最可怖的脸部时,她将灯笼递给身边仵作,左手捏着死者的下巴,轻轻一摁,咯挞一声,死者下巴顿时脱臼,幽闲取竹筷,从死者口中探入,直没喉间,像是触碰到了什么,眼神倏地一凛,竹筷缓缓而出,夹出一物,半硬的肉片,裹着凝固的血。

呕!

无寐师太刚刚恢复,恰好瞅见这一幕,再次奔到屋外,胃囊翻江倒海。

幽闲将肉块夹进盛满烈酒的白瓷盆里,涮羊肉般在盆里搅了搅,酒水褪去了肉片的血渍。

“是她的上嘴唇!”

围在一旁的仵作衙役齐声惊呼。

“嗯,死人喉咙紧闭,连水都浸不去;所以她咽下自己下嘴唇的时候,还是活着的。”幽闲将肉片展开,放在死者割裂的伤口比了比,刀口严丝合缝。

呕!

四个衙役也受不了了,纷纷跑到门外加入无寐师太呕吐行列,只有年老的仵作和红叶镇武铺头守在身边。

“幽闲,这可是你们红叶痷的师傅?”武铺头问道,目光如炬。

幽闲摇摇头,“武叔,死者面容全毁,身体伤痕无数,实难辨认。”

武崇思在做红叶镇铺头之前,他的身份是武家肉铺大老板,人称武屠夫,是幽闲奶娘的丈夫,奶哥哥的父亲,记事以来,幽闲觉得这个叔叔总是冷冷的,所以她可以对着奶娘和哥哥撒娇卖乖,但对这个叔叔一直敬而远之,以礼相待,从来不敢放肆。

武屠夫的铺头生涯是从数年前的一个初春开始的,红叶山出现一群恶狼,一个月内二个樵夫,一个药农葬身狼腹,武屠夫手拿一柄杀猪刀,腰踹一把剔骨刀上山,第二天下山时,扛了一堆新剥的狼皮,红叶山从此狼群绝迹,只剩几只野狗扑腾了。

此次人兽大战,震惊红叶镇,武屠夫次月将肉铺生意全部交给儿子武信旋,去衙门走马上任,腰间佩刀,做了本镇铺头,每日巡街捉贼,兢兢业业数年,鬓发已经染上白霜。

“不过……。”幽闲顿了顿 ,“无寐师太,过来帮帮忙。”

无寐师太苍白着脸过来,嘴里含着一片橘皮。

幽闲在尸体双脚处站定,“麻烦师太打着灯笼,我要验验死者□□。”

无寐颤抖的双手,接过灯笼,脸侧向门外,武铺头也侧身朝外。

室内一片死寂,只闻幽闲解开尸体衣裤的声音,一只黑猫无声无息从房梁上跳下,径直朝尸体扑去。

喵呜!

铛!

武铺头弯刀出鞘,拦在尸体前方,黑猫一头撞在宽阔的刀身上,一声惨叫,往窗外逃窜,踢翻了一盏油灯。

黑猫撞开木窗,从窗缝里钻出去,一阵邪风呜咽着袭来,吹灭了室内所有的油灯蜡烛,只剩下无寐和仵作的灯笼在风中飘零。

磕哒!

尸体的左腿突然痉挛似的一蜷!若不是幽闲躲得快,死者的脚踝就踢到她脸上了。

“妈呀!冤魂不散!诈尸啦!”

一个青年衙役吓得屁滚尿流,尖叫着,打着滚滚到了屋外,被武铺头一脚又踢了回来。

“有什么大不了的!尸体遇冷遇热都会动!人家两个尼姑都不怕,你一个大老爷们吓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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