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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萍嵋(242)+番外

废话,他们能不去嘛!怀义无父无母,也没有族人,他居然请动了南京最有权势的人物——守备大太监怀忠做他的主婚人!哪怕是冲着怀忠的面子,接到喜帖的人若无说得过去的理由,是不可以推脱不去的,金陵城稍微懂点规则的人都知道,怀义是条不好惹的疯狗,轻易得罪不得,你不惹他还好,你惹他,他就要咬死你,而怀忠就是一只低调的猛虎,轻易不显身、也不太说话,但是谁敢擅闯猛虎的领地挑衅?

魏国公府也收到了怀义的谢帖,不过魏国公碍于和曹国公府是以前是舅甥关系,和现在的曹国公也是亲表哥表弟关系,怀义即将迎娶的新娘子,是他的表侄儿媳妇,所以并没打算亲自去,叫一个师爷代替他送了贺礼,两头都不得罪。

觉得自己头上长着离离原上草的李七爷抱着酒坛子一阵猛灌,好像这酒能将绿帽子变成官帽子似的,三年前秋闱不中,今年秋闱他干脆都没报名考试,整日就是在家抱着酒坛姨娘醉生梦死。

在酒色的侵蚀下,李七爷刚满四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像五十岁的人,和精神焕发的怀义是不能比的,就连夜晚和姨娘行那欢好之事,也要事先吃药丸才做的动。

“爹爹,不要喝了,您早上还没吃饭,先喝点粥垫一垫吧。”他和前妻何氏生的女儿李贤惠怯生生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碗燕窝粥,低声劝道。她的相貌和母亲何氏生的十分相似,已经十岁了,相貌已经长开,神情风韵更加接近其母。

李七爷醉眼朦胧,看着女儿的样子,就想起可恶的前妻,就想起后天他即将超过崔打婿、沈三离,一跃成为金陵城最大的笑柄!他堂堂国公府七爷,居然还不如一个阉人!

啪!

李七爷一掌打翻了李贤惠手里的燕窝粥,温热的米粥洒了一地,还飞溅在女儿的绣花鞋上,李七爷大骂道:“滚!都给我滚!你还留在国公府做什么?干嘛不跟着你不知廉耻的娘回卖鱼的舅舅家去?你娘是商户人家生的贱人,你是贱人生的贱种!娶了你娘,我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她居然抛夫弃女嫁一个无根的太监!害得我和全家都沦为金陵城的笑柄,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李贤惠呜呜哭着,她也不理解母亲为何去年突然会毅然与父亲和离,这和离不到一年,又要改嫁,改嫁也就罢了,天下那么多男人,为什么一定要嫁给一个太监啊!为人子女,她不好说是母亲的不是,何况在她看来,从小到大,和曹国公府这么多人口,谁能像母亲那样对她好?无论她说了什么蠢话、做什么什么蠢事,只有母亲永远都有耐心的教导她,给她收拾残局,即使生气了给一个巴掌,很快又喂给甜枣吃吃。

她也是如此爱着母亲的,哪怕去年母亲和离改嫁呢,也是隔三差五命嬷嬷来国公府请安,瞧她过的如何,还时常找机会在外头和她相见,在她心里,母亲就是母亲,谁都无法替代,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像母亲那样的毫无保留的爱着她。

这李贤惠是个天生直肠子,脾气也火爆,心眼也小,要不然三年前也不会生生的把吴讷的脖子咬下一口肉来,她向来是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也不注意别人是否能接受,横竖都有母亲何氏在背后赔罪收拾,那次在鸡鸣寺被吴讷反击,打的鼻青脸肿,居然也没让她得到教训。

听到亲爹李七爷如此贬低何家和母亲,这李贤惠不能忍,她含泪说道:“爹爹,我外租父何家是正经商户人家,做着卖鱼的营生,又不是什么下三滥的事情,赚的银子都是干净的,您不该如此轻贱何家。娘当年也是清清白白、带着丰厚嫁妆,八抬大轿嫁进国公府。咱们家虽然败落了,只剩下空架子,我娘也愿意拿出嫁妆银子来贴补家用,咱们这一房人,若没有娘撑着,如何维持体面?爹爹以前在外设宴吟诗会友,公中何尝出过一钱银子,都是娘出银子打点妥帖周全,维护爹爹的脸面,若说娘不贤惠,这世上便没有贤惠的女子了。您——您如何要污蔑娘是贱人?娘嫁到国公府几年,一大半嫁妆银子都贴在您身上了,无怨无悔,您花着她的银子,如何能这么骂她?这不是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碗骂娘吗?”

“你——”被亲女儿戳到了要害,李七爷气得脸色发白,但也无力反驳,因为李贤惠说的全都是实情,他堂堂男子汉,成亲之前是亲娘曹国公夫人养着,成亲之后是娘子何氏养着,对李七爷这种永远长不大、没有担当的奶嘴男而言,娶了何氏做新娘,果然就是换了一个新人做娘,四十多岁的人了,吃了四十多年的闲饭,从来没赚过一分银子。所以李贤惠说他放下碗骂娘,虽然身份上不对,但是事实上却正好骂对了,李七爷就是靠这两个娘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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