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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萍嵋(271)+番外

何氏打断道:“你一个女孩家的,谁把这些吃药生儿子的脏话传给你听?真是没规矩!”

怀贤惠说道:“娘,国公府那个乱象你见的少了?你走之后,这两年越发不堪,拔灰的拔灰、出墙的出墙,府里乌烟瘴气,祖父——曹国公不是一直沉迷得道成仙么?不知听了那个道观的挑唆,说要参什么欢喜禅,还要阴阳双补,每晚都有一双男女侍寝——”

何氏听的恶心,“行了!别说了!姑娘家不知害臊,这种话听了就该远远走开!免得脏了耳朵。”

怀贤惠冷笑道:“曹国公府一摊污泥,在那都能脏了鞋,我能躲到那里去?国公爷荒淫无耻,只想着成仙;国公夫人只晓得敛财维持空架子;伯父们都和爹爹一样,每天搂着小妾喝酒;婶婶们整日偷心斗角,想着主持中馈好捞私房钱;李家的族学前几年就关门了,那些堂兄堂弟们都回来读书,个顶个的淘气,夫子一年气走好几个,今年初夏气走最后一个,到如今还没请新的夫子教学,他们没有夫子管束,整天在外游手好闲,小小年纪就吃喝嫖赌的胡混。府里下人们风言风语的传话,无人管束他们,府里乌烟瘴气,和那臭水沟差不多。”

“我的那些堂姐堂妹,唉,也有几个好的,看的明白了,便在深闺闭门不出,免得脏了自己名声;那些牙尖嘴利、眼皮子浅的,整日为了一件新衣衫、一件首饰闹的不可开交,瞧着我那里每月都有您和外祖送来的新首饰、新式样的衣衫,平日穿戴的最光鲜,还合起伙来哄骗我的东西,哼哼,也不瞧瞧我是什么人?哪怕没有母亲护着呢,她们也休想欺到我头上去!我是豁的出去闹开的,她们却是即想做表子,也要立牌坊,反正到最后我闹得她们灰头土脸的走了,再也不敢打我的主意,连这点体面都不要了,还说什么侯门女,我看是乡下地主家的土包子千金还差不多。”

怀贤惠是什么人?从小在曹国公府那个泥地里受熏陶,性子若不泼辣些,恐怕会被人欺负死!三年前在鸡鸣寺和吴讷相骂打架,对方是个有些功夫底子的男孩,她都能彪悍的活生生把吴讷的脖子咬下一块肉去,论撕x的功夫,早就制霸曹国公府,金陵城罕逢敌手了。

何氏听了,揪心的疼,她拉着女儿的手说道:“我的儿,你受苦了,她们合起伙来欺负你,这事你怎么不告诉我?我若是知道你在国公府处境如此艰难,定想法子把你接到狮子山外祖家去。”

怀贤惠无所谓的说道:“那时我是姓李的,即使去外祖家避一避,也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啊,总得要回去的,她们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回去之后会欺负的我更狠呢,我照样要吃苦头,还不如豁出去闹一场,震慑住她们这群不要脸的小表砸,以后就不敢轻举妄动啦。”

何氏问道:“你祖母——曹国公夫人她不管管么?你也是她的亲孙女啊。”

提起祖母,怀贤惠眼里终于有了一丝痛色,但很快恢复如常:“她总是很忙,总是没时间听我说话,下人们要我在外头等着传话,我等的不耐烦了,就闯进正院哭诉,她正喂着雀儿呢,嫌我吵着她的鸟儿了,要我小声点,免得鸟儿学着我的声音,脏了口了,这鸟儿就不值钱了。”

“又说姐妹相处,对那些堂妹,我要爱护谦让;对待那些堂姐,更要有敬重之心,总之呢,我要学孔融让梨,好的全给别人,自己只留下挑剩下的。哼,她们的母亲一起主持中馈,公中的东西到了我那里,可不都是她们先挑剩下的么?那些全都是我外祖和您送来的,是我自己的东西,也要巴巴的任她们夺了去?曹国公夫人不是偏心,她心里根本没有我的一席之地,恐怕我倒霉被人欺负,她才痛快呢!母亲,您说说,这样的家族,就是熬着日子等着府里一屋子腌臜事被捅出来夺爵罢了!还留恋什么?在翻船之前先跳下来,总比和大船一起沉到海底强。”

何氏听了,唏嘘不已,叹道:“唉,出来也好,这三年来,我也看透一些事情了,人的名声固然重要,但是若为名声所累,把自己一生都赔进去,那不值得的。那些古板的人们都说,女子抛夫改嫁,天堂无路,将来肯定是要下地狱的,判官一查生死簿,嫁过两个丈夫,便动刑把改嫁的女子劈成两半,一个丈夫一半,永世不得超生,受身体分离之苦。我想着啊,不超生就不超生吧,若来世再托生为女子,一生悲喜由他人,还不如就在地狱受身体分离之苦呢。”

怀贤惠赶紧说道:“娘,你何必听那些愚夫愚妇胡乱瞎说?什么天堂地狱的,这愚夫愚妇自诩死后升天堂,若天堂全都是这些自私恶毒的蠢货!有什么意思?和这些蠢货为邻,我宁可去地狱陪着母亲呢,只要我们母女在一起,天堂地狱都无所谓的。什么劈两半分给两个死鬼丈夫?如按照这个逻辑,那世上男子死后多半要去地狱,受那车裂五马分尸之刑,头分给嫡妻、胳膊腿分给姨娘、通房丫鬟捡剩下的肠子,像曹国公那样的,还有再把躯干剁吧剁吧好多份,分给男妾娈童,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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