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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萍嵋(454)+番外

二月春风似剪刀,杨柳青青江水平。沈今竹折了一支杨柳送给弗朗科斯,“我们大明有折柳送别的风俗,这个送给你吧。”

“哦。”弗朗科斯撇了撇岸边的杨柳树,“难怪这柳树都快成秃子了。”

沈今竹看着这个洋干爹一脸傲娇的小模样,不禁觉得好笑,又送给他一个小匣子,“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内造虎眼窝丝糖,还有御酒坊酿的干豆豉,里面有一张皇上的御笔,你带回去挂在书房里,这会是你最尊贵的藏品。”

弗朗科斯狂喜万分,兴冲冲打开匣子,戴上了手套,才小心翼翼的打开卷轴,沈今竹念道,“‘寿比南山’,就是祝你多活些年的意思,弗朗科斯,我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富可敌国,我也没什么能拿出手送给你的,就去求了皇帝一幅字,祝你生日快乐。”

弗朗科斯细心将图轴卷好,低声说道:“谢谢。”他上了船,官船起锚即将离开港口,弗朗科斯站在甲板上,看见沈今竹的身影越来越小,突然举起头上的鸵鸟毛帽子,朝她挥了挥,沈今竹习惯性的伸手往头上按去,却扑了个空,这才意思到自己已经换下了西洋骑士装,她头上没有戴着夸张的鸵鸟毛帽子了,只得尴尬的抬起手腕,朝着弗朗科斯挥了挥手。

看见沈今竹身份转化尴尬的样子,弗朗科斯开怀大笑,认识这个神秘又狡猾的姑娘,算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奇遇了,以后晚年将此事写进自传,恐怕会被读者们取笑是吹牛胡扯吧。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只有自己亲身经历了,才觉得那些看似夸夸其谈的航海家、探险家的自传和游记,恐怕大多是真实的。

官船已经出港,沈今竹看着通州港码头络绎不绝的船只,心头痒痒起来,她已经要到了月港一块足够修建榻房的土地,剩下来的事情就是打地基修客栈和货栈了,这个她是外行,得请教三叔这种生意人,还有,这两样需要花多少银子?她那点私房钱还不够买几片砖瓦,需要借贷好多银子呢!

沈今竹摩拳擦掌,在回去京城的路上喋喋不休的对着徐枫说着自己的打算,“……我要给月港榻房取一个响亮好记的名字,掌控海上贸易的都叫做和荷兰东印度公司、西班牙东印度公司等等,都带着东印度三个字,我也想跟风取这样的名字,大明东印度公司?不行,会被衙门勒令改名的,干脆叫做日月东印度商行吧,日月合起来就是明,多么大气,咋看上去就是做大买卖的,哈哈,你说好不好?喂!问你呢?怎么不说话了。”

两匹高大的蒙古马并辔而行,沈今竹穿着浅红道袍、头戴着黑色方巾,徐枫穿着玄色通袖袍,头戴玉冠,两人就像在郊外踏青赏春景的世家子弟。

徐枫看着沈今竹说的眉飞色舞,描述着她对未来榻房的期望,心想我们青梅竹马一对有情人游春观景,这树上的鸟儿,水里鱼儿、河边的鸳鸯都是成双入对,在这种情形来,想一想婚姻大事才够应景嘛,怎么尽想些做生意赚钱的事情来。他很像把话题往这方面引,可是总插不进话去,干脆闷声听她讲话了——他至今都牢记着姐夫朱希林的教诲,千万莫要在女人说的正高兴时打断她的话,也莫要瞎争执,男人在口水仗上不管输赢,反正最后都是最大输家,牢记家庭和睦六字真言,闭嘴,闭嘴,闭嘴。

所以直到沈今竹发问了,徐枫才开口说道:“哦,我觉得叫做日月商行就行了,日月已经够大气了,加上东印度三个字反而画蛇添足,念起来也绕口。”

沈今竹在心里默念了几遍,点头笑道:“你说的对,那就叫日月商行吧,金陵三山门的榻房是总店,月港那个是分店……”

沈今竹满脑子都是月港的新店,从丈量土地到画图纸打地基、到去那里寻木头砖石、到招活计掌柜、更重要的是如何借贷足够的金银将新店建起来,从通州一路说到了京城都不见颓势,徐枫被心里的小心思憋的实在受不了,说道:“今竹,银钱之事你不用担心,我帮你想法子,你是书香门第的千金大小姐,这种庶事自有家人和仆妇帮你打理,若凡事事必躬亲,岂不是要累坏了,诸葛亮够聪明、够又本事吧,最后身体还不是被累垮了,你好容易才能重新过上安逸舒适的生活,又何必自讨苦吃操这些心呢。”

若换成三年前,沈今竹或许能听从徐枫的,将修建榻房一事完全交给家人,自己当甩手掌柜,等着往后日进斗金即可。可是现在的沈今竹已经不甘心做大航海时代的过客和看客了,一个小小的榻房和各种庞大的东印度公司相比,根本微不足道,可是榻房至少能够打开一扇窗户,让她感觉到自己也是一名小小的参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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